韩信告退离去，楚涵暖正欲跟上，却忽然转了个身，扑进莫离怀里。
莫离虽惊，却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接住楚涵暖。
仿佛这个动作被做过千百次，已刻入骨髓。
楚涵暖埋头在莫离的肩上，闷闷道：“我好喜欢你……”
莫离莞尔，“我也，很喜欢你。”
恰巧有桃花坠下，拂过莫离的发，落在了楚涵暖脚边。
她拍了拍楚涵暖的背，“路上小心些。”
楚涵暖轻应了一声，终于松开了莫离。
——
韩信回了府，就立刻差人准备去江城的事。
另又修书一封给皇帝，告知他自己明天不在京都。
说白了就请一天假呗。
江城不算远，可马车晃晃悠悠的去，来回也要大半天。
楚涵暖把手搭在马车的窗上，头搁在手上，无聊地看外面千篇一律如出一辙的景。
而在她腿上，是一盒莫离做的桃花酥。
是他们出发前僧人送过来的。
妖属于阴阳之间，既可显形于阳间如常人，又可匿去身形做阴间鬼。
却只能守在自己本体旁边，不可随意走动。
而韩信的视角里，只有一盒桃花酥。
略惊悚。
怎么还没到……
可她又问不出还有多久才到，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
韩信阖着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楚涵暖瞟了他一眼，要是将军府的马车和护卫不是那么多，还有可能遇到个劫匪啥的……
可惜啊。
其实韩信本来想轻装上阵的，可架不住皇帝非要他带的人多一点，保护他的安全。
甚至还塞了些皇家暗卫过来。
他也很无奈啊。
楚涵暖却是知道，这不仅是所谓保卫，也是一种监视。
皇帝怕韩信借此由头意欲联系其他人谋反。
楚涵暖收回了看外面的目光，背靠在马车上。
又是半晌，马车徐徐停止。
车夫挑起了马车的帘子，“将军，到了。”
韩信睁开眼，“嗯”了一声，自己跳下马车。
不过他看见身后飘的一盒桃花酥，有些诡异。
韩信伸手接过桃花酥。
昭华院在山脚旁，周围的路有些不好走。
故马车停的远了些，剩下的路还要韩信和楚涵暖一起走。
韩信屏退了其他人，一个人继续向前。
林里间寂寥，藤蔓攀绕在树木之间，勿忘我如星缀，洒落在嶙峋的岩石旁。
穿过一条勉强能算作是路的小路，他们终于看见了“昭华院”三个字。
周围的环境像是久无人居，唯有这么一块牌匾被人细心擦过。
在院门旁，勿忘我盛开得更是繁多，连成一片浅蓝的海。
楚涵暖接过韩信手里的桃花酥，道：“我来还愿。”
一瞬间，勿忘我纷纷脱落飘起，在空中旋转成一阵旋风，而在旋风的中央，有一个虚影渐渐变实。
勿忘我疯狂生长，布满了整个院落。
“是……离姐姐么？”
普娜的声音空灵而缥缈。
楚涵暖有些不忍打落她眸中的希冀，却还是狠狠心道：“不。我只是代她来取缘结。”
“这是她做的桃花酥，说你很喜欢吃。”
旋转的勿忘我渐渐停歇，花瓣落下，层层叠叠如雪飘落。
普娜显而易见得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接过了楚涵暖手里的桃花酥。
她的眸里有泪落下。
“是她……”
“她做的桃花酥我只要闻闻我就知道一定是离姐姐……”
普娜抱着那一小盒桃花酥，就觉得仿佛回到了百年前她还热情洋溢的时候。
曾经，她不是这样空灵寂寞缥缈的。
曾经，她……
百年啊。
足够将她所以的热情消失殆尽了。
离姐姐……
普娜好想你。
勿忘我，永恒的爱。
她因莫离的一句嘱托，在这里守了百年，等了百年，念了百年。
南慕在此故去。
莫离看不见，她却亲手葬了他。
她等着莫离来取缘结。
百年前，她还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花妖。
只因她的热情，广交天下。
直到她与莫离成了莫逆之交。
她看着莫离与南慕终是爱而不得，看着二人分离，看着南慕故去。
看着院落一年年地衰败，看着山里原本郁郁葱葱的木枯落。
击退了满怀贪念的人，仿佛封闭了这一片空间，只剩她一个了。
离姐姐，慕哥哥，普娜真的好想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