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加，三十七，加，一百四十八，加加加，二百二十三，加，四十……”
张自大刚睡醒，一脸懵地走到客厅，一边揉着自己睡僵了的脸，一边看着颜菲菲抱着一堆单据在按着计算器。计算器的电子音不停地报着“七十三点五，加，三百，加加加，二百，加……”
张自大感觉他整个脑袋里都在回响着这魔性的声音，脑仁都快炸掉了。“我说你这一大早的至于这样算账吗？还是这么大个什么……真人发音计算器，你不知道它很扰民吗？”
“不算算账还不知道，”颜菲菲头也不抬，左手不停地翻着单据，右手的手指则在计算器面板的位置上下翻飞。“我告诉你，我已经核对了一早上，以我自己的一个营收状况作为样本，如果我们再按照现在的生活方式的话，我们之前各自攒下的那点积蓄很快就会败光，然后收入那边很会入不敷出的。”
“真的假的啊？”张自大虽然不太相信，但是也掏出手机查看自己近期的消费账单。对比来看，确实花销挺大的，比如成天点外卖、网上买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再然后就是不知道自己花哪儿了，反正钱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张自大好奇地问：“你不是英语老师吗？怎么改行当会计了？”
颜菲菲很嫌弃地扫了张自大一眼，说：“这网上你搜一下大把网课出来，想我以前没有兼职的时候，我就待在宿舍上网课啊。活到老，学到老。哪像你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以为你在里头学习，谁知道你在里头打游戏看苦情戏啊！”
“哎，我打游戏和看苦情戏也是学习好不好。万一那天爆发战争了，我好歹还能辨别出枪支型号和弹药种类，保护你啊。”张自大辩解道。
“你还真以为是游戏里头，满大街搜索物资啊？我还是相信兵哥哥多一点，这估计打起来啊，你就成难民，早早的就扛着个包跑路了。”颜菲菲把手里头的单据收拾了一下，打趣道，“你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叫我保护你啊！”
“切，我告诉你别小看我。”张自大不屑地瞥了一眼，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说，“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哪天露一两手给你瞧瞧，吓破你的胆！”
“哎哟，就你那压箱底的两招，您还是留着吧，我可看不下去。”颜菲菲把餐桌收拾干净了，嫌弃地望着张自大说，“我可是准备去超市啊，你呢，要不要一起啊？”
“欢迎光临！”超市门口的音箱响起了电子音。颜菲菲推着购物车，和张自大一前一后进了超市。不得不说，大部分的女性还真是天生购物技能满点，譬如颜菲菲。刚才还满口克制，要理性花钱，这转过头立马就扎进了超市。理由还很美好，在不能花钱的时候，假装自己去超市抢购也是能够舒缓身心的。
“快看这个！”颜菲菲一手抓过货架上的一款护发素，“这个我找了很久了，一直都没货。你看我这头发没有好好护理，都打卷了。不行，这个是必需品，我觉得这个可以买。”说完她就顺手把护发素放进购物车里。
“打住！”张自大一把抓起那瓶护发素，认真地说道，“你这哪是打卷啊？你都多少天没洗头了，这是你头发糙了吧？你可是叫我来监督你的，咱们俩，进这超市，每人只能买两样东西。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想好啊，这才刚进超市呢，万一你一会又看见什么更想要的呢？”
颜菲菲捏了捏手指，抿着嘴想了想，确实啊，后面还有彩妆、护肤、服装、首饰在等着自己，何苦这么早就用掉一个购买名额呢？她打定主意，伸手从张自大手里接过那瓶护发素，狠狠心把它又重新摆回到货架上。心里头还在安慰自己：不是不买，先寄存在超市里，等熬过这段苦日子再把它带回家。
刚走没一段，天哪，兰蔻小黑瓶！颜菲菲差点就在人群中尖叫了出来。她连购物车都不推了，直接丢下车，小跑两步到护肤柜台。眼里只有那个小黑瓶，别的啥都不重要了。反正后面有张自大兜着呢，丢不了。
“小姐姐，你的皮肤好好啊！”那个柜台的销售员看见颜菲菲凑了过去，知道生意上门了，赶紧卖力地推销道，“不过你平时是不是上下班什么的总是暴露在太阳底下呀？我看你额头这块儿的皮肤都有些混皮了。”
颜菲菲听她这么一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吗？我……可能吧，毕竟出门嘛，难免有防晒没涂到位的时候。再说了，可能最近没有怎么仔细保养。”
“那你更加得买这个小黑瓶了。”销售从柜台里拿出小黑瓶递给颜菲菲，然后又郑重地介绍道，“这可是第二代小黑瓶，易吸收，还能保湿。我跟你说，我们专柜平时都很难调到货，基本上一到货就被抢光了。”
“没关系的哈哈哈……”张自大的声音掐准了时机响起，“我们颜老师天生丽质，就算是涂大宝都能重现细嫩好肤质的对吧？这个小黑瓶，切，反倒遮盖了她的盛世美颜。”
张自大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颜菲菲，上面是张自大和颜菲菲的微信聊天界面，里面发了长长的一大段文字，内容只重复一个字——贵！颜菲菲看到这么多个贵字，理智稍微恢复了一些，又想到自己准备还的花呗，心里好像被捅了几刀一般，别说心在滴血了，她此时此刻心中已然血流成河。
“不是的，先生。”销售赶紧救场，“这款小黑瓶的功效能够让小姐姐本来就盛世美颜的肌肤更上一个层次，它不只是能够修复肌底，还能更平衡肌肤微生态，让肤质更加细腻有光泽。您看，这不是相当于是助力了吗，小姐姐出门就更多人回头了。”
“你这是开挂。”张自大一言不合就回怼，“我们颜老师的天生丽质难道拿不上台面吗？这样往脸上涂东西才能更加细腻有光泽，开挂是会被举报的！再说了，小姐姐出门一群人回头，万一颈椎扭伤了，是不是还得让小姐姐负责？”
那个销售也是一脸的懵，她赶紧往前凑了凑，小声地对张自大说：“先生，不带您这样拆台的啊！今天才刚开市，最多我帮您申请折扣，您看看怎么样？”
张自大也凑上前去，小声地说：“您误会了，我不是故意拆台，我是要把我朋友拉走。她最近手头紧，我是来监督她理性消费的。这小黑瓶这么一点儿就七八百，太贵啦！”
“不买？”销售瞬间就变脸了，“那还在这瞎耽误工夫，浪费我大半天表情。”
张自大可不会傻站着听她的机关枪吐槽，赶紧拉着颜菲菲掉头就走了。颜菲菲是不情愿，但是看着手机上那一堆的“贵”字……天哪，自己早前怎么就不能把手先给剁了呢？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败家老娘们？
张自大既然拉走了颜菲菲，自然是不会再让她有动心的机会。他拉着颜菲菲迅速从美妆、服装和首饰区穿了过去，片刻都不停留。他们俩，一个是面目狰狞，咬着牙使劲儿拉着一人一车，大步地往前走；一个是楚楚可怜，满是不舍地望着那些心爱之物与自己渐行渐远。而旁边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俩人，这逛超市怎么逛得跟人口拐卖似的？
最终张自大把颜菲菲拉到了生鲜蔬果区及熟食区，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如同失了魂的颜菲菲，说：“到啦，虽然要省着花，但是吃还是要的。为了避免咱们乱花钱，我觉得我们还是练练自己做饭，别叫外卖了。一来能省钱，二来还能锻炼厨艺，一举两得啊！还是两样，随便挑。”
颜菲菲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这一路上，她看到无数件想买的东西，可是就是不能下手，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啊。但是每次克制自己的时候，总是得想起那个钱包，总是得想起那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的快要变成三位数的余额。
到了最后，颜菲菲买了两根胡萝卜，还有一棵大白菜。而张自大兴高采烈地在熟食区买了四只蒜香鸡全腿，还买了一大袋芒果。
“我天，你土豪啊！”颜菲菲惊叹道，“一只鸡腿九块九！你知道现在水果有多贵吗？你买这么大一袋芒果，不心疼钱也不是这样买吧？”
张自大看了看那袋芒果的价格标签，一共是42块6。他笑了笑，把东西都放在购物车里，说：“我可没有你那么经济紧张，再说了，总不能真的只吃你这胡萝卜和白菜吧？再不吃点肉和水果，我真的要营养不良……”
张自大的话还没说完呢，颜菲菲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肚子上。“就你这小肚子一颠儿一颠儿的，你要是营养不良，那世界上就没有挨饿的孩子了，我倒是想你营养不良呢。”
结账的时候，张自大二话没说，掏出手机直接把账给结了。回去的路上，颜菲菲坐在车里，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真没想到，买了车居然会变得那么穷。还是赶紧到10号吧，赶紧发工资。发了工资把欠下的补上，日子就好过了。我告诉你，我要去吃牛扒、海鲜……”
“地铁站B出口有家麻辣烫，挺适合你的。”颜菲菲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张自大打断了。
颜菲菲一抬手就打在张自大的胳膊上，“我就想想你都不给是不是？还地铁口麻辣烫呢，我都想把你煮成麻辣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