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叶氏刚刚起身便被杜京墨拉到角落。
“你这小鬼头,有什么事说便是了,这般鬼鬼祟祟做甚?”叶氏笑道。
杜京墨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外祖母,您觉得小瑜怎么样啊?”
叶氏眉头微皱,不解到:“小瑜?是个好孩子,平日里话虽不多做起事来却很是勤快,性子也是极好的,很讨人喜欢,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杜京墨笑嘻嘻:“那外祖母也喜欢小瑜咯?”
叶氏疑惑:“自然是喜欢的,这般好的姑娘谁不喜欢,只是,你问这些到底做什么?”
杜京墨莞尔,没回答叶氏的话,又接着问道:“我昨儿个听娘说,外祖母后日便要回县里了?”
“嗯,怎的?舍不得外祖母?”叶氏笑问。
杜京墨抱着叶氏的手撒娇道:“墨儿自然舍不得外祖母,外祖母待墨儿这样好,只是,墨儿如今有一事相求,还望外祖母答应。”
叶氏捏了捏杜京墨的鼻子:“就知道你这个小鬼头一大早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说吧,什么事,外祖母能帮的一定帮!”
听了叶氏的话杜京墨很开心:“外祖母,你知道的,阿瑾如今已经不在了,母亲身子虽一如从前但好在现在也有了银子,仔细调养着也没什么大碍,只有小瑜......我嫁与她兄长,便自该担起长嫂的责任来,如今小瑜就要及笄可这婚事却是一点儿着落也没有,我存着私心,想着若是在山河村找保不齐嫁过去又得吃苦,万一再像大姐一样碰上个白眼狼……”
叶氏拍了拍杜京墨的手:“外祖母都知道的,你想外祖母怎么做?”
杜京墨继续说道:“墨儿想让外祖母收小瑜为义孙女。”
不用杜京墨多说,叶氏已然明白杜京墨的意思:“外祖母晓得了,不过我既已收小瑜为义孙女,我便带小瑜去县里住一段时间,一来好歹全了义孙女的名头,二来让小瑜自己在县里看一看,让小瑜能看到个自己中意的。”
杜京墨一听,喜上眉梢:“我都没有没想到,还是外祖母厉害,想得这样全!”
杜京墨这边顺顺利利,徐氏那边却是战火纷飞。
苏挽瑜哭得不成样子:“娘,我不嫁人,这辈子都不嫁人,我要在娘跟前尽一辈子孝!”
听了苏挽瑜的话,徐氏又气又心疼:“胡闹!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
苏挽瑜不依:“娘,求您了!女儿不嫁,哥哥已经没了,女儿要是再嫁了人,娘……”
徐氏用手狠狠地拍桌子:“你要是当真想孝顺我,你就乖乖的嫁人,不然我百年之后该怎么向你爹你哥交待?你又该怎么办?”
苏挽瑜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不会的娘,爹爹和哥哥都知道是女儿不愿意嫁,不会怪您的!而且……而且嫂子待女儿极好,我也可以帮嫂子做事,女儿……”
苏挽瑜还没说完便被徐氏打断:“够了!你嫂子心善你就真准备嫂子养你一辈子?你嫂子也不过只比你大了三岁,你就真想让她这么一辈子守寡?”
苏挽瑜一心只想着留在徐氏身边,继续不管不顾的说道:“不......不会的,嫂子和哥的感情那样好......而且嫂子有个哥哥,还有姐姐和伯母......”
见苏挽瑜哭得话都说不清,徐氏分外心疼拉起苏挽瑜的手:“娘知道你孝顺,娘也不想你离开娘,自己生养的孩子哪就那么容易嫁出去?你当真娘以为舍得?可是小瑜,自古便没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不嫁人,一辈子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人家会怎么说?人家会说苏家家门不幸,当家的死得早,儿子又是个短命鬼,女人也没什么好命,老的一身顽疾,小的竟都嫁不了人!”
徐氏越说越激动,说到伤心处一时没缓过来咳嗽个不停,苏挽瑜忙帮徐氏抚着背顺气:“娘......”
徐氏摆摆手继续说:“还有你嫂子,就算她和瑜儿情比金坚,你就当真能够因为你自己让你嫂子守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你伯母年纪也大了,说句不吉利的,她还能陪你嫂子几年?再者你嫂子的哥哥,以后都是要成家的,万一娶进来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嫂子的难处还多着呢!娘守寡守了一辈子,娘知道那有多难受,可娘好歹还有你哥哥和你,你嫂子有什么?日后她哥哥分家分出去了,就你们三个女子那日子怎么能好过?”
徐氏说完,就在一旁顺气,只有苏挽瑜在一旁低声抽泣。
后日,天还未亮,苏挽瑜就跟着叶氏去了县城,她偷偷求叶氏早一点,好不用经历分离。
因走得早,所以只有杜京墨起床相送:“小瑜,到了县城定要抓紧机会,不要难过,外祖母人很好,你就把那里当自己家,谁欺负你了只管跟外祖母说,知道吗?”
苏挽瑜一把抱住杜京墨哭出声来:“嫂子......”
杜京墨轻声细语安慰苏挽瑜好久才让苏挽瑜平静下来,苏挽瑜放开杜京墨心一狠,扭头就进了马车。
杜京墨叹了口气,又去同叶氏道别,一番言语之后,叶氏也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杜京墨心里感慨万分,她有预感,从苏挽瑜开始,她身边的人都要开始一个一个的离开她了。
苏挽瑜离开客栈也有四五日了,杜京墨一开始也十分不舍,但这几日生意不错忙得杜京墨根本没空去想苏挽瑜。
只有徐氏,自苏挽瑜走后便一直怏怏的,提不起来精气神,杜京墨吓得一连劝导了好几天,可徐氏还是老样子。
最后没办法,杜京墨写了信给叶氏又让自己哥哥驾了辆牛车送徐氏去县城。
虽然徐氏很开心杜京墨这么做,可县城离得远杜枫实两兄弟一来一去估计得要个四五天,徐氏便有些担心:“小墨,你能为母亲想母亲很高兴,可客栈一共就一个男人,这一下子都走了客栈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
杜京墨拍了拍徐氏的手,轻声说道:“母亲,您只管安心的去县城,客栈有我呢!外祖母在客栈住了那么长时间,山河村人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有谁会那么没脑子的找咱们麻烦?如今就连秃头一家子都不敢对咱们怎么样,又何必担心其他人?放心吧,母亲!没人会那么没眼力见的。”
徐氏听杜京墨这么说,心也安定了不少:“小瑾媳妇儿,我们苏家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孩子......”
徐氏把说得杜京墨都有些不好意思:“母亲,您莫要这么说,我已是苏家妇做这些又有什么?母亲还是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就得走呢!”
徐氏应声去收拾了,第二天一早,就由杜枫实送去了县城。
饺子馆一下子少了三个劳动力,明显比以前要忙碌了不少,但好在叶氏送来了水灵和见兮加上亦是可观的,也就没人喊累。杜京墨想着就这样辛苦几天,哥哥应该就回来了,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她外祖母在那嘛!
可杜京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徐氏已经走了三天了,杜枫实还没回来,李贤淑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墨儿,你哥哥......”
杜京墨知道李贤淑担心:“娘,不急,就是外祖母坐着马车来回一趟都得四天呢!况且哥哥坐得是牛车,而且哥哥难得去一趟县城,外祖母能那么容易的放人?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否则哥哥回来可是要笑话娘的!”
李贤淑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外面杜云苓的喊叫:“你干什么!你别碰我!放开!”
杜京墨和李贤淑具是脸色一变,赶紧就往外走去,才掀了门帘就看见一个男人紧紧抓着杜云苓的手还想把杜云苓往自己怀里带。
“这个臭不要脸的!”杜京墨暗骂一声就端起一条长板凳往那男人身上用力砸去!
那男人诶唷一声,放开了杜云苓,杜京墨立马把杜云苓往自己身后一拉,狠狠的瞪着那个男人。
可这一瞪却让杜京墨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调戏杜云苓的男人是刘伯涛!
刘伯涛,若不是他今日来客栈,杜京墨都快要忘了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李贤淑显然也发现了这人就是刘伯涛,心里气极不由骂道:“刘伯涛!你来干什么!我家芸儿早已与你和离,你休要纠缠!”
刘伯涛此时也已经缓过来,出声呛道:“没有和离!我说没有就没有!她杜云苓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现在是来找她回去的!”
杜京墨简直要被这人的皮厚程度给气疯了:“我呸!刘伯涛你少在这不要脸!当初和离的时候你可是分外开心的,现在来说姐姐是你妻子了?你早干嘛去了?还你没有和离就没有和离,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就客栈开业到现在,有谁能在我山河小辣椒的手上占到便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赶紧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伯涛倒还真被杜京墨的话给吓到了,犹犹豫豫的想要走,还没动脚就听得馆子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