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让黑衣人颇为满意,他点了点头:“也好。”毕竟九年后是发动反击的时候,两军对垒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安全。
莫言见自己总插不上话,不由得耷拉着脸,不满的道:“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算,那我干什么?”他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满,只是和两人在一起,总觉得有种无力感,不禁有些慌乱和不安。
黑衣人没有多说什么,王允之却是笑道:“莫大师勿怪,大师精于铸造,这九年安心待在江宁打造兵器备战就行了,布局博弈、阴谋算计的事我和神侯来做足够了。”这白衣人的笑容自然而然,毫不做作,自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染力,让莫言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莫言无奈,谁让他是个炼师,自他选了这条道路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叱咤风云的事和他不相干,他就是个后勤保障的命,想到这儿,他不禁释然了,拿肩头碰了碰黑衣人道:“诸葛,那你说我应该去哪?”莫言认命了,能为小七报仇,能复兴黄家,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呗,不过相比较王允之来说,他还是更相信自己这位老朋友。
画师作为命师的一种,在他心目中和阴谋家差不多。
不过黑衣人在这方面知道的比他多一些,他知道画师是命师中很另类的存在,如果说其他的命师是熟悉命运,然后钻命运的空子为自己牟利,那画师就像是命运大道上的修路工、补锅匠,整天敲敲打打、修修补补,让命运正常运转。
从这个意义上讲,王允之和他其实是一类人,都是崇尚布局,而不是钻营,崇尚于‘势’而不是‘机’。
命师的名头是被画师打响的,而如今画师却沦为了边缘角色,这不能不说是个悲哀的事情。
想到这儿,黑衣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友道:“南宫世家是不是给你发过邀贴了?”江宁是南宫世家的地盘,王允之让莫言去江宁,其实就是告诉他加入南宫世家,没想到这家伙一点脑子都不动。
莫言想了想道:“是啊,都发五封邀贴了,南宫家家主都亲自来请了三次,你不都知道吗?”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友,不敢相信缜密无双的他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黑衣人默然,王允之见状笑了笑道:“南宫家三番五次相邀,莫大师难道就不觉得盛情难却?”
莫言愣了愣道:“我有什么盛情.......等等,你意思是让我加入南宫世家?这怎么可以。”两人一唱一和之下,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黑衣人道:“有何不可,你早就被逐出黄家了,现在加入南宫世家不是正好吗?”
莫言不悦的道:“诸葛你这家伙装什么糊涂,当年的事你不清楚?炳辉是怕连累我.......”他话语中有些愤愤,因为当年就是诸葛这家伙怂恿黄岩的祖父将他逐出黄家,秘密潜伏在扬州待命,而今诸葛这厮竟然不认账了。
黑衣人打断道:“他是想给黄家留个希望,现在到用到你的时候了,你去是不去?”
莫言不解:“我去了又能如何?南宫世家以商起家,精明程度谁人不知?我能说服他们重建黄家?”
黑衣人淡淡的道:“你都能看到的棋,你觉得下出来还有意义吗?”
莫言一愣,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在说自己目光短浅,不由得大怒,正在这时,王允之笑道:“南宫家和我们并不是没有合作的基础,只是缺乏相互间的信任,莫大师,你去了,就代表了我们的诚意,双方也就有了信任的基础。”
莫言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有些不解的道:“就算如此,这干你们王家什么事,怎么什么事情都有你们的份?”在他心中,王家就是一搅屎棍,哪里有事,哪里就有他们的影子。
王允之无奈道:“我们也不想啊,可人家巴掌都打到我们脸上了,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吧。”
他的话语之中似乎有颇多无奈,莫言还待细问,黑衣人把话题又引回了正题:“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是说敕封的事吧。”
敕封是当前的要紧事,立即把莫言的注意力又引了回来,他当仁不让的说道:“礼器、冥器我来做。”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这是小事。”
莫言不悦的道:“那什么是大事?”他感觉诸葛总是针对自己,以至于又忍不住要发火了。
黑衣人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淡淡的道:“金身是大事。”
白衣青年也点头道:“对神道而言,金身就是灵的宿体,不容轻视。”
莫言了然,对人来说,好的身体是人生拼搏的基础,对神道来说,金身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概念。
杨家村最近很热闹,几天前,有个女人在附近山上不小心坠崖摔死了,老村长心善,把她的尸骨背了回来,现在要让她入土为安,村里人朴实,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丧事当作自家的事一样去办。
村长还专门请了个司仪和木匠师傅,那个司仪闷闷的,倒是看不出什么,但那位莫师傅的手工是真好,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把一棵大木打造成了一副精美的棺材。
棺材上雕着一只奇怪的鸟儿,村里人也看不出是什么,就是觉得挺漂亮、挺逼真的。
不过相比较来说,棺木内层的纹路更加奇怪,也更加繁复,让人看了头就晕,棺材一顿饭打好,但棺材里面的这些纹路,那位莫师傅竟然足足雕了一个下午。
而且这莫师傅的精力是真旺盛,白天忙忙碌碌干了一天活,晚上还弄了些泥巴捏人像,真别说,这莫师傅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手却宛如少女般灵巧,人像被他捏的栩栩如生,就像真人一样。
按理说盏茶时间人像就被他捏好了,可他还不停的忙碌着什么,不住的朝人像里按着些什么东西,开始还有些村民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但越看越觉得无聊,再加上时间晚了,就纷纷回去休息了。
莫言却是丝毫没受影响,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手中金身的雕琢中去,浑然不知外界之变化、时光之流逝,直到第二天拂晓,鸡都叫了三遍了,莫言才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金身好了?”黑暗之中,一个人走出来说道,赫然便是黑衣人。
“好了,我用彩虹泥作体,以星屑作五脏六腑,以天山雪蚕丝作发,以........”一谈及自己熟悉的领域,莫言立即眉飞色舞,说的滔滔不绝的。
“好了就行,细节你自己把握,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去休息吧。”黑衣人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莫言。
莫言‘哦’了一声,显得有些遗憾,不能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展示分享一下,不过诸葛说的对,他是该休息下了,白天的丧礼其实就是走个流程,晚上的敕封才是重中之重,养好精神才能不误事。
在莫言休息的时候,村子里也开始忙着出殡的事了,黑衣人作为司仪,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的,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