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两岸远处灯影绰绰,似经了水的颜料慢慢润染开。
言伊一路无言,景点小吃街游客众多,偶尔有一些人形玩偶招揽顾客,反倒也不觉得尴尬。
郝鹏择一改餐桌上的稳重,话痨式的念叨起自己的家庭情况。
“我家里就我和妈妈,她照顾我特别辛苦......”郝鹏先打起感情牌。
原来这样,除了买房子大伯母估计也考虑单亲家庭这点吧,卖糖稀的人形玩偶挤了挤言伊。
“我爸爸做生意赔了,还好我妈提前写好了离婚协议,没连累我们什么......”郝鹏打量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言伊,确定她没听说关于他家的债务问题。
言伊买了一个鲢鱼型的糖稀,把零钱塞到了人形玩偶的口袋里。
“这辈子就痛恨不负责任的男人......’’郝鹏一副势与渣男划清接线的架势,觉得这招对付言伊这种老实本分的姑娘肯定管用。
“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言伊淡淡道,却发现人形玩偶还在跟着她,她摆了摆手想告诉他不用找零钱了。
郝鹏显然没想到言伊会如此说,他可是把自己的亲爹摆出来当反面教材,却没想过有没有苦衷之类的话,又觉得是不是用错了招数,看着莫秋白老婆家生活条件不错,估计言伊家差不了多少,想想开始动起歪脑筋来。
玩偶见言伊他们停下来,也停了下来,随着店里的流行曲也跳起了滑稽的舞步。言伊见这玩偶长胳膊长腿顶着个美少女的脸谱,不自觉地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郝鹏想拉言伊的手,却发现玩偶先他一步拉着言伊跳起圆圈舞来,想借人群靠近言伊,玩偶又把她护的严丝合缝。
真是个碍事的家伙,这群揽客的招数无非就是想多要些钱,郝鹏略有些不耐烦,掏出一百块钱,朝玩偶甩了甩,又塞进玩偶兜里,说:“去别处吧!”
玩偶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转着圈,这下又招来了一群小朋友。
郝鹏想了想,拿出一沓钞票,摔在玩偶身上,嫌弃鄙夷道:“这下行了吧,臭要饭的!”
这举动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围在人群里的玩偶,非常窘态,愣在原地,本来愉快地场面瞬间变得异常难堪,言伊看着掉在地上的钱,愤怒的瞪了郝鹏一眼,一张一张弯腰起,递到郝鹏面前,一字一句道:
“他是什么行业,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拿着你的臭钱滚吧”
郝鹏见言伊竟然当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自己,脸上挂不住,随即恶狠狠地说:“装什么清高大小姐,只不过是个罪犯的女儿,我说怎么林家避而不谈。”他想起刚才餐馆里他无意间听到林氏母女谈话,言婉说什么不过是个贪污犯的女儿。本想拿她当笼络莫秋白的工具,玩玩而已,没想到她还高姿态了。
刚才围观的人顿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言伊以为小时候听习惯了都没感觉了,可当听到被人叫罪犯的女儿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又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如窒息一样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能听见心脏剧烈的跳着,像在呼救。“我不是,我爸爸不是罪犯......”
刚才的玩偶穿过人群,拉起无助地言伊,头也不回的挤出人群,朝着远处跑去。
确定没什么人跟过来,玩偶才松口气,轻轻把面罩摘了下来。
“是你?”言伊望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吃惊道,“难怪一直跟着我。”
苏久察耸耸肩,眼底尽是淡淡的柔光。
可刚开心一秒后,言伊又扶着栏杆惆怅道:“你都听见了?”
祸害!避之不及?好像说的挺对,言伊苦笑,竟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留下这么不好的回忆。
“你是你,你只记住这些就好了。”苏久察心疼的摸了摸言伊的头,淡淡道。
言伊觉得河边的微风吹起来,即舒服又平和。
“回家真好。”
“你都没带我好好逛逛......”苏久察委屈道,“这么热的天气,穿着玩偶服跑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
言伊歉意的吐了吐舌头,想了想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岸边的游乐场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言伊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捧着两杯果茶汁递给苏久察说:“快尝尝,这南方的果是比蜜甜,茶又是南方的嘉木,两者做出的最普通的果饮,也比别处好喝百倍。”
苏久察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轻轻喝了一口,却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