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安强撑着自己疲软的身体,紧抱着自己的书包,以个人认为她身体能够承受的一种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自己位于一栋烂尾楼的家,那是一个快拆迁的地方,四周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搬离了,只有一扇已经有点生锈的铁门内时不时地传来女人嘶哑的咳嗽声。
“妈,你怎么样了?”郑子安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个面容蜡黄的女人,用一只手拿着装着热水的杯子往女人口里送,一只手缓缓的轻拍女人的胸腔。
“没事儿,你把旁边抽屉的药给我拿两颗就行了。”女人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床头。
“安安,你怪不怪妈妈啊?咳咳”女人的咳嗽声听起来有点撕心裂肺。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妈妈害怕,等以后妈妈不在了,你怎么办,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好好的。”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地刺进郑子安的心脏,把最稚嫩的部分扎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妈,你别说了,快把药吃了吧。”郑子安手上静静的躺着两个白色药丸,看起来像死亡地域里飘出来的白色幽灵。
“子安,妈这辈子,真的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女人颤巍巍的手接过那两颗药,盯着眼前这个短发的女孩儿。
“妈。”不知道为什么郑子安的心中总是不安,她跟眼前这个女人长得最像的就是那一双眼睛,是斜长的凤眼,但是女人那饱经沧桑的眼神却是郑子安没有的。
“妈,你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今天在学校数学考了满分,卷子在书包里呢,我拿出来给你看,好不好?”郑子安给女人喂了一口水让她躺下后,就匆匆忙忙的去拉那个被她抓得皱巴巴的书包,里面的书被放得很整齐,一张鲜红色勾过的试卷夹在书中间。
“妈?”等郑子安拿回试卷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看见女人安睡的容颜,郑子安悄悄的收拾起床边的水杯和用过的痰盂。
收拾完东西的郑子安,拿起书包里的试卷放在那张有点霉味儿的书桌前,打开那盏微黄的小灯泡,坐下来开始写今天老师布置的习题,灯泡忽而一闪一闪的照着试卷上被女孩儿脸上的水晕开的清秀字迹,竟有些显得凄凉。
“邓局,这儿的一片的烂尾楼呢,我们准备改成一片商业区,商业区的那个标书我们是给了顾氏集团,您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哎呀,老张,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没什么大的问题就行,就是在过程上需要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听说顾家的那位要来我们燕城了?”
“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这么快就想给你自己找个女媳了?”
“哈哈哈哈,邓局你这就是笑话了我,我怎么可能有福气找到像顾家这样的亲家啊,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不错咯。”
两个中年男人的皮鞋跟地上的小石头摩擦起来发出像鸭子叫一样的咔咔咔声,废旧的塑料泡沫板被风吹得噗噗作响,奇奇怪怪不知来源的声音也时不时地随着风传来,伴随着中年男人们雄厚的笑声,像极了一曲诡异的交响乐。
男人们沉浸在这首交响乐里,丝毫没有注意在他们头顶上大约一层楼的位置,有个满手鲜血的小女孩儿急匆匆的关上了铁门,向他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