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山又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再纠结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压下夏家一头拿到皇商的资格。”
之前秦夏两家虽然是茶叶司指定的贡茶茶园,但是一直是由他们将茶叶采下交到茶叶司,再由茶叶司送进皇宫。
如今朝中传来消息,欲在梅城设立一家皇商,由皇商将茶叶等物直接送到京城的户部衙门,再转呈进宫。
而在梅城之中,有资格成为皇商的说到底也只有秦夏两家,这也是近来秦时月急着对付夏浅语的根本原因。
“父亲可有好的法子吗?”秦时月有些担心地道:“今日钦差大人毕竟帮夏家出头拿了我,我怕他是站在夏家那边的,到时候只怕会有些麻烦。”
秦仁山对这事却有自己的看法:“那倒未必,如果钦差大人真的站在夏家好边的话,又岂会在抓了你之后直接送进府衙的监狱?怕是早就寻了别处关了起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真的抓你。”
秦府和梅城知府的关系,梅城里人尽皆知。
秦时月想起今日被夏浅语拿刀架在脖子架着的事情,眼里满是阴郁之色:“爹,我们绝对不能让夏府压一头,我要弄死夏浅语那个小贱人!”
秦仁山扫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夏浅语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不能总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我秦府的风度。”
秦时月躬身道:“父亲教训的是。”
第二天,夏浅语正在看帐册,孟舒烨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一边道:“也是你好脾气,只切了秦时月一根手指,要是我在的话,必将他的手全给剁下来!敢偷我夏家的东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孟舒烨本是劫富济贫的大盗,曾打劫过夏家的商队,恰好遇到十四岁的夏浅语,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后被夏浅语狠狠地收拾了一番。
他当时很不服气,气哼哼地说夏浅语使诈,要和夏浅语重新比划。
结果两人一路从闵州斗到合州,他从拿着刀子砍人的大盗变成了夏浅语的长随。
到如今,他也没能弄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夏浅语的长随。
他在夏府的这些年,平素性子收敛了不少,但是一惹急了,就又敢拿着刀子砍人,再加上他的武功比一般的护院武师要高上不少,所以这些年来在夏府乃至在整个梅城也都闯了一些名号。
以至于秦时月在昨日在算计夏浅语时,还让夏长河寻了个由头把他调走。
他今晨一回府听到这事后,气得不轻,也不休息,直接就跑过来找夏浅语了。
夏浅语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外面下了雨,他的衣裾上还沾了不少泥点子,衣服更是皱巴巴的。
她放下手里的帐册淡淡一笑道:“切秦时月一根手指,他和秦府只能把这事忍下来,但若是把他的手给剁了,秦仁山那只老狐狸会善罢甘休?”
“不罢休就不罢休!”孟舒烨冷哼一声道:“直接拉明阵仗来干架啊,老子要不是打不死那对贼父子就归隐山林!”
“说的挺有道理的。”夏浅语看着他道:“你孟大爷杀了人是爽了,大不了重新干回往日的勾当,我可没你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吃不了你那碗饭,也放不夏府这一大家子人。”
“说到夏府我就更生气,一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以为把你拉下家主的位置就能为所欲为?也不想想这些年若没有你撑着夏府,他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孟舒烨冷冷地说。
他刚回,还不知道秦府是由夏长河这个内鬼把茶叶偷走的,要不然这会估计又得拎刀子去砍夏长河了。
夏浅语只是一笑:“那是,那群浅薄之人哪有你孟大爷的见识,哪能看清楚这些事情。”
她这么一说,孟舒烨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却道:“那是,他们是和我没得比的!不过也就你能忍得了他们!”
他说罢两人相对一笑,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寻常女子,她聪明机智又胆大心细,秦时月和她也斗了好些年了,却从未曾在她这里占一点便宜。
只是她身上的包袱也太重,整个夏家都压在她身上也就罢了,偏那些不长眼的夏家人还时不时的给她添堵。
他想起一事便又道:“我回来的时候见秦家的茶园里很是热闹,据说钦差去秦府考查茶园了,这只怕是开始选皇商了,你难道就不急吗?”
他说完不等夏浅语回答,有些闷闷地道:“林大人最近进京叙职,没人帮衬你,现在这梅城就是他秦家的天下,秦家要是拿到皇商的资格,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你。”
夏浅语倒比他淡定得多:“钦差既然是皇上派下来的,那就不是秦府能左右得了的,皇商的资格可不是谁先见到钦差就给谁的,谁不知我夏府的茶叶一直都压秦府的一头?”
她说这话时莫名想起昨夜见到景渊时他说的那些霸道无比的话,她的脸微微泛红,心里有些不自在。
孟舒烨却并未注意到夏浅语的这个细节,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那钦差收了秦府的好处,就不好说了。”
“钦差大人是领皇命做事,应该不会如此糊涂。”夏浅语淡声道。
孟舒烨听她这话和往日行事有些差异,便好奇地道:“你平素做事从不让秦府占上风,皇商之事又如此重要,今日钦差大人都去秦府了,你竟一点都不急?”
夏浅语笑道:“我早前就对你说过,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件事情我们先静观其变。”
她说到这里语气坚定了几分:“这皇商的名额,我志在必得!”
孟舒烨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她做事一向靠谱,他相信她说要这皇商的名额就一定能要得到!
他对她莫名有信心。
景渊带着沐子良去秦府茶园里看茶叶的事情很快就在梅城传开,一时间梅城里有本事想一争皇商名额的几大世家心里都有些不安,都觉得这是秦府成为皇商的一个信号。
夏浅语却不这么想,却也弄不明白景渊的心思。
那夜在茗香楼里,他虽然帮她拿下了秦时月,帮她拿回了失窃的茶叶。
但是他却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只将秦时月送回府衙的大牢并未问责,还任由秦仁山将秦时月捞出来,甚至第二日还去了秦家的茶园。
纵观他做的这些事情,看在她的眼里倒有些像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的感觉。
只是他那夜帮她并未露面,而他去秦府茶园的事情却被好些人看到,所以看在世人的眼里便有些像是更看好秦府。
她还在猜度景渊心思时,管事郑双武过来道:“族长今日开了祠堂,请你过去一趟。”
“他好端端的又开祠堂做什么?”夏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
郑双武有些担心地道:“昨夜有人看见二老爷连夜去了族长家,这事只怕是二老爷的主意。”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昨日还是没将他收拾利索,他一日不做妖身上就痒,罢了,我过去看看。”
郑双武应了一声,她又道:“把孟舒烨喊来随我一起去。”
郑双武听她愿意带孟舒烨去松了一大口气,这些年来夏浅语以女子之身成为夏府的家主,整个夏氏一族对此事都颇有微词,只是她处事利落,又有夏长海的遗书,倒也能勉强稳得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