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区街角的一家平平无奇的酒吧。
一大早，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肥皂与狗尿混合的气味。
但这并不影响这间酒吧火热的生意。
手持电锯的水手服少女推酒吧的转门。
油亮的皮鞋，坚硬的鞋底，踏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酒吧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门口卡座的顾客看了一眼，并未引起所有酒客们的关注。
吧台的酒客似乎在聊些冷知识，每个人都在想办法抖机灵，气氛非常热闹。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女生有时候会单独洗刘海？就只洗刘海。”
调酒师小姐拿出的话题对于年轻的机车小伙还有点意思。
但对另外几个已婚或离婚男人则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那么你知道男生每个季度都会换蛋吗？”
一只山羊模样的男人像个老酒客一样桌上吧台椅。
他身穿黑白整洁的西装，眼神锐利如鹰。
但脖子上的项圈牵引绳却在另一个少女手上，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山羊。
少女大概高中生模样，还穿着高中生制服和小皮鞋。
“男生每个季度都会换？你是哪个内个？”
调酒师小姐感到惊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山羊。
此刻山羊开口说话是一件怎样奇葩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调酒师小姐的理性思维正在快速运转，辨别换蛋事件的真伪性。
“ho，不知道嘛~”一位满脸胡茬的大叔带着胜利者的语气调侃道。
胡茬大叔是新闻工作者，对这类的话题非常敏感，很快就get到了换蛋的要点。
“什么，真的假的？”调酒师小姐眼神中还是保留着疑惑。
“一个季度换一次也太不讲究了吧，我一般两个月换一次。”
白胖臃肿的艺术家翘着兰花指，摇晃着酒杯中的冰块，依然用那副刻薄的嗓门说出尖酸的话。
“吉尔，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调酒师先生正好清理完酒桌，将收拾好的酒杯放在吧台上，特意询问道。
吉尔正是这位调酒师小姐的名字。
而调酒师先生（兼保洁员）是调酒师小姐的同事。
虽然他的头发有些邋遢，但酒保服依然非常整洁。
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吉尔平时还是比较相信他的。
听到调酒师先生也这么反问自己，仿佛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个秘密了一般。
手中重复着擦玻璃的动作已经有半分钟了，似乎已经忘记了要换个杯子。
谢顶的眼睛先生斜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又继续喝起酒来。
吉尔侧头后仰，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换什么，换蛋期？”吉尔提高音量质疑道。
“真的假的！？”
杀手先生被吉尔盯着，神情却如老僧入定，平淡道，“每个男人都有换蛋期，时间长短会因人而异。”
“这是真的吗！”吉尔快要无法怀疑了。
杀手先生是个脑子特别轴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会执行到底，暗杀的目标就算雇主取消任务了他也不会半途而废。
如果杀手先生也这么说的话...吉尔内心的怀疑已经被推翻。
“会脱落吗？”吉尔小心问道。
“当然。”两个最成熟的老男人异口同声道。
噗——咳咳——
送外卖的机车小伙忍不住把口中的饮料喷了出去，还开始不停地咳嗽。
留胡茬的新闻大叔过去拍拍他后背，帮他舒缓一下。
拿起机车小伙的酒杯，夸张道，“火星爆破，这种烈酒可能喝怎么急。”
机车小伙一直低着头、捂着脸咳嗽。
新闻大叔扶起小伙走向卫生间的方向，“来，到卫生间洗洗脸吧。”
目送二人离开，吉尔的好奇心更盛了，趴在吧台上向众人七连问道。
“从哪里脱落啊？”
“几岁啊？大概。”
“你们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啊？”
“还每个季度都换。”
“还换蛋癌？”
“上网查？现在断网了啊。”
山羊插话建议道，“昨天晚上西区的家伙把屏蔽飞艇炸了，现在应该已经能联网了。”
“网速慢一点，看文字就好。”
羊语晰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补充道。
“可以来点饮料嘛？我们进来还没喝上水。”
“哦哦，您想来点什么饮料？”
“来一杯你拿手的。”
“她成年了吗？”吉尔下巴指了一下七实。
这样年轻的孩子应该还是高中生。
“七实已经满十八岁啦！”七实举手道。
吉尔不在乎七实的正式年龄是多少，只要她本人以及她监护人同意了，吉尔才懒得管那么多。
只是心中不免感到滑稽——举手发言的行为，吉尔大概在小学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七实要喝酒！甜甜的酒！”
生怕吉尔会给自己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七实反复强调要喝酒。
...
趁着吉尔在调酒，羊语晰不着痕迹地对其他人眨眼发暗号。
杀手先生有一只眼睛是电子义眼，可以很快读出暗号的意思。
暗号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一句“干得好”
杀手先生虽然还不了解这位山羊是什么来头，但也同样回了一个暗号。
“干得好”
其他人没有读出暗号的意思，但只要是男人都能心领神会。
于是，几个闷骚无聊的老男人便一同登上网络，查找“换蛋期”的关键词，以便对上吉尔的问题。
“好像是真的诶，网上说好像每四五年男生就要换一次蛋。”
谢顶的眼镜哥默默地拧了一口酒，似乎是酸到了，五官都拧巴起来。
白胖的艺术家嘴巴微张，艰难地打了个哈欠。
二人心中默默道，“这位陌生的山羊小哥，我认可你了。”
叮铃铃——
一阵推门声响起。
羊语晰的主要目标走进了酒吧。
马库斯刚刚下夜班，打算来酒吧喝一杯再回家。
“见鬼，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多人来酒吧。”马库斯笑骂道。
前天刚刚将女儿送上圣十教会的救援车，马库斯暂时不能和女儿见面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但此时下班能见到酒吧有怎么多人，还是非常开心。
此时吉尔已经将羊语晰和七实的酒呈上，众人已经失去了向马库斯打暗号的机会。
马库斯见吧台的位置满人了，本想坐在卡座，随便点杯清淡的。
但吉尔见马库斯来了非常热情地邀请道，“嘿，马库斯，坐这儿~”
马库斯并未随意落座，只是轻靠在吧台上，指着车钥匙问道，“原来坐这的呢，他不来了么？”
吉尔热情地用抹布将机车小伙的座位打扫干净了。
并把机车小伙的车钥匙暂时推到了新闻大叔位置上。
机车小伙的酒量不行，吉尔很了解，一般去卫生间吐过后就不会勉强继续喝了。
所以吉尔敢断定一会机车小伙不会再继续坐。
“快坐，我有个事想问你。”
登坐在吧台椅，马库斯怂怂肩，表示可以开始问了。
“马库斯，你知道换蛋期的事情吗？”
马库斯有些差异，看着斜对面的杀手，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提示。
但杀手先生并未理会他。
“不，没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不能理解是什么问题，马库斯本能地选择了否认。
“好了，他们在骗我，没事了没事了。”
吉尔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实际上又有点失落。
马库斯感觉周围的氛围有点不会，好像什么有趣的事情正在衰败，立即改口道。
“哈？等等，你说清楚，什么玩意儿？”
“就是说...就是说...”吉尔有点语无伦次，甚至几次没绷住笑了出来。
主要是这事儿向男人问起来，实在是有点儿太尴尬了。
“就是说，你们男...你们男的，内个内个，就内个啊。”吉尔双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咋了？”
“就内个，呃，会换，真的假的，都说真的会...”
吉尔不敢直视马库斯，感觉无中生有的问题问起来就有点犯蠢。
“对呀！”
“啊——？？？”
闪电般的回头，吉尔瞪着马库斯的眼睛，连马库斯都说是真的，岂不是...
“是啊，你不知道？这东西和女生的一样，会新陈代谢，要更新换代。”
马库斯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能说出换蛋期的原理。
“你会不会这你都不知道吧。”马库斯诧异道。
这时新闻大叔带着机车小伙回来了。
刚走没几步，机车小伙听到吉尔的疑问，身体抽搐起来，又咳了几下。
来到吧台前也没坐，只是拿着车钥匙离开。
“这网课上也没讲啊。”吉尔还想据理力争。
“孩子，女生的网课不讲这玩意。”
马库斯一脸为难地解释道。
“这个女生没必要知道。”
白胖的艺术家，修了修手指甲，附和道。
“上生理课的时候分开上，女生学女生的生理知识，男生学男生的生理知识。”
羊语晰喝完杯中酒，面不红心不跳，继续参与到话题中。
“怎么可能，这东西不就和女生的那啥一样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啊。”
吉尔在身前挥舞双手比划道。
“是啊，但没说不换啊。”杀手先生反驳道。
“我们区里还有换蛋专业呢。”新闻大叔补充道。
“还有换蛋专业？？”
吉尔想了想，感觉确实有道理。
每个男生都需要换蛋，那这行应该就像理发师那样非常吃香吧。
...
叮铃铃——
酒吧来了一位常客，是一位身穿铠甲的警卫小姐进来了。
她是吉尔的好朋友。
“塞伊——”吉尔向警卫小姐求助道。
“发生什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塞伊摘掉头盔，露出一头海绿色的头发。
“让我数数，1，2，...6，7...哦！还有一个老大和一只喝酒的山羊。”
羊语晰咂巴砸吧嘴道，“早上好。吉尔似乎有些苦恼的问题需要商谈。”
片刻之后...
“怎么可能！”
塞伊从未听说过有换蛋期这回事，便怀着疑问的目光望着马库斯。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往外说呢。”
马库斯摊摊手，无奈道。
“我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和女生说。”
谢顶的眼睛先生补充道。
“也就是路易斯市撤离了之后保密协议才失效的。”
在场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
奇怪的新知识让二位女生颠覆了世界观。
仿佛看到了路易斯政府隐瞒下的真相。
......
杯酒见底，日上三竿。
酒场的众人乘兴而来，乘兴离去。
马库斯邀请羊语晰和七实一同到营地参观。
双方都默契地把脚步压慢，想多了解一些彼此的信息。
“你好，我是马库斯，是这片城区的管理者。欢迎来到向荣区。”
马库斯带着点微醺，叉着腰对羊语晰称赞道。
“你的话题很有趣。”
“谢谢，我叫羊语晰，是来自盖亚教派的传教士，她是我的被监护人，可以免疫帕弥什病毒的机械体。”
对待不同人有不同的态度，羊语晰直接亮明身份，没有做过多的花里胡哨的动作。
“我叫七实，是机械意识研究室的实验机，也是叔叔的侄女！”
七实大方地介绍自己，她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是机器人，并且来自于研究室的设定了。
“哈哈，欢迎欢迎。”
马库斯爽朗地笑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即使有这么一对奇怪的叔侄组合也没有太过追究。
有接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旁敲侧击了些羊语晰的目的。
羊语晰则查看了马库斯的精神壁垒，这个男人即使再微醺的状态下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意识入侵的难度极高。
不过眼下也已经没有入侵意识的需要了。
今天他们在酒吧里把酒言欢的事情就会被传到各个警卫组中，羊语晰已经是马库斯承认的朋友了。
今后在平民区的行动都不会受限。
羊语晰不希望七实参与与人类的战斗，所以尽量要将与人争斗的隐患抹杀在萌芽中。
投身融入路易斯市现存的最大派系中，绝对能让七实得到更好的保护。
羊语晰还在因自己无法改变七实与父母分别的剧情而遗憾。
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他默默发誓，至少要让七实的双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和父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