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个人从未经受过磨难,那么他的人生就不是完整的,又或是说,这个人就不是完整的。就仿佛地球上大多数的面积都被海水覆盖一般,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忧伤的成分要比幸福多。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所谈论的,大多数是生活中的遗憾和忧愁。在那些悲观的人的眼里,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沉浸在忧伤之中。在困难的环境之下,我们的生活就仿佛是一场弥漫着硝烟战争,同自然与社会进行着殊死的较量拼杀。我们的灵魂仿佛缩小了它的领域,又回到了狭小的范围内,而且把以前开垦过的田地也放弃了,任其荒芜。有很多人在困境和悲伤里慢慢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对于他自己的思想言行也慢慢觉得感到了陌生,伴随而来的,就是希望的破灭。那些曾一度饶有兴趣的工作,现今也让他觉得极其厌烦,再也不想从事那样的工作了,最想做的就是立马躺下来。
当某个人沉迷在沮丧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对于任何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毫无兴趣可言,然而我又不想随随便便就放弃所有与切身相关的利益——尽管一时半会这些东西我们并不需要,不过,只要我们把它们放在手心里,就会十分安心,就能够把它们当作一种储备,以便防止明天会来临的灾难。我们不得不承认,从古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同现今这样容易让人感到沮丧颓废。我们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脆弱的。然而,人生在世,无论哪一种正确的生活理论,都一定要把罪恶,痛苦、病魔、穷苦、危难、恐惧还有死亡都包括在内。如果缺乏悲剧因素,如果生活里没有了忧伤,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也便会不复存在了。
我觉得,人生当中最大的悲哀,要数对命运又或是定数的笃信和盲从,觉得所有都是被某一至高无上、恒定不变的规则所掌握的,可是人类到现在都没有将这一法则掌握。在好多情况下,对于自然还有自身,人类都会觉得无所适从。如果说人们的愿望刚好和这相符,那样的话它便会向人类服务;不过,如果愿望与其相反,它就要将人类毁灭。古希腊悲剧的生活基础就在于这里。也正由于这样,我们才会那样同情俄狄浦斯、安提戈涅以及奥雷斯特斯。古希腊悲剧里的这些人物,宿命里注定要经受毁灭,可是又无层次更高的意志与力量来阻挡或是延迟毁灭的之一结局。至高的法则在运行着,持有战胜不了的力量,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里。
印度神话始终萦绕在人们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原因在于其中的内容让人们越发感觉十分恐惧。土耳其人所谓的宿命论,也是基于相同的观念。有一部分人没接受过很高的教育,不懂得怎样去进行自我反省,也没有任何一种宗教情结。所有来世的惩罚,并非基于事物的本质,而是来源于命运那专横跋扈的意志。我们时常担心会违反一种我们所未知的、并且是没法认知的意志。不过,只要我们稍加思索,这样的恐惧就会消失,那是因为,这样的意志是并不存在。
伴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发展,这一对不可知的意志所产生的恐惧就会慢慢地消失,这就如同我们长大之后的绝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对鬼怪妖魔感到很是惧怕一般。乐天派觉得,一切人都会发现,自己是宇宙中的一员。可是,在现实生活当里,大家的利益并不是最好的意志体现。人们的行为,不过都只是某一特殊意志的具体体现。多舛的命运恰恰是心中产生恐惧与绝望的原因之所在,也同样是古典悲剧的基础。
可是,我们从始至终都认为,悲剧的最重要的因素并非能一一列举出来。饥饿、病痛、软弱、残废、痛苦、疯狂——在明白了这全部之后,我们还应意识到,悲剧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在于恐惧。那些无法预知的凶兆如同鬼怪一般,不停地困扰着我们,让我们随时随地都处在担惊失措里。
在我们周围仿佛常常有一个卑鄙的魔鬼在计划着一些无法预计的罪恶。偷听到的对话、他人的自言自语、凶恶的眼神、没有原因的恐慌与怀疑,都会让人充满了恐惧感。那些洞察力不敏锐、个性不全、头脑简单的人们更是备感折磨。他们所有的不幸,基本上都是因为自身弱点造成的,而并非外在的客观事情,他们确实也是可怜之极。还有一些人仿佛对悲伤特别喜爱,就像生活还不算太刺激,只有痛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他们是天生就受苦的命,不管什么也安抚不了他们的哀伤。这些人整天都是个苦瓜脸、满腹疑虑。
可以看出,所有悲伤都是最低级的、表面化的,大部分都仅仅是一种幻想,只属于事物的表面却不是核心。表面而言,苦难就仿佛是一个让人承受不住的重担,就连大地也因它的重压而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不过,如果你认真分析一下,便能发现,苦难并非因痛苦与不幸,而是在于被夸大而产生的恐惧。假若有人这样悲叹:“啊,我实在太痛苦了!”那样的话,很明显他并非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悲伤是没有声音的,我们不能够将它表达出来。要是悲伤分摊在了好多人的头上,则它就不可能将人类毁灭了。那些似乎无法忍受的批评,又或是配偶、子女的死亡,并不足以让经受批评或失去至亲的人寝食不安。我们当中的有一部分人可以超越悲伤,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却永远沉浸在悲伤与痛苦当中。
在遭受不幸之时,性情比较迟钝的人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由于他们的反应相当缓慢;可那些性情浅薄的人仅仅会用相当做作的方式表现出他的痛苦。总是在抱怨,绝对不会是真正的悲伤。我们都听草木皆兵的故事,对于鬼,我们都很害怕、害怕从地窖或是楼梯间传来的那些幽灵般的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令我们双腿打颤。可是,这些都不过是幻像而已。而那些最易面对危险的人——军人、水手、贫穷的人,却一定不缺应对困难的勇气。人的精神一定不会辜负自己,不论在哪种情况下,它都可以发现到支撑自己的力量。它明白怎样在所谓的灾难里生存下去,正如它能够在所谓的幸福里自由自在一样。一个人万万不可将自己心情好坏全部寄托在外部事物的上,而应尽最大可能地把握自己的人生。
我们发现,最早的雕塑刻画得最多的,莫过于那种崇高且恬静的面容。就好型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一般——如今它们仍然端坐在北非那片浩瀚无垠的沙漠里,历经千百年的风雨侵袭、岁月变迁,却依旧没有改变。希腊人、罗马人去了又来;土耳其人、英国人、法国人在观赏一番以后也离开了,可是它们却依旧屹立在那里,屹然不动,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条奔流不息的尼罗河。它们呈现给大家的,是某种宁静和满足。在大部分情形下,生活给我们的要求,就是要求我们保持一种均衡、一种警剔。
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些通常需凭借外在的行为来进行发泄,他们往往会觉得心烦意乱,因而就将这样一种烦躁的心态表现为慌乱的步伐、表现成杂乱的对话。他们很习惯用负面的心态来应对日常生活。这样的人确实是太可悲了,还不如让他们去砌石墙、干体力活,从而发泄掉过多的烦躁不安,
我们应沉着地、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在大自然中行走,而并非惶慌地行走。一个人应该勇敢地直面人生,应像一位具有正义感的审判官那般,不带一点成见,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甚至也无任何可要求的。他不过是依照自然和命运的功过对错来判断人事。一切的哀愁,就仿佛全部的热情一般,不过是生活的表面而已。
倘若一个人缺少根基,并未扎根在神圣的生命当中,仅仅是依靠感情的蔓藤依附于社会上面,那样的话,只要社会产生了变革,只要风俗、法律、观点产生了变化,他的生活便会乱成一团。身边所发生的混乱将会被他扩大成整个世界的混乱,如此一来,他面前的世界便会变得浑浑噩噩。不过实际上,他把自己思想的困境显露出来,他已如同一条居无定所的破败的帆船一样随波逐流。但是,如果一个人拥有主见与定力,则社会的不安定就不会让他心里充满恐惧感,也不会觉得悲凉了。因为他懂得,它们都有其逾越不了的局限性。即便处在罪恶猖狂的世道上,这样的人也可以保持自我,而且联合很多人同罪恶展开搏斗。个人的努力,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和地点消除人们的灾难,因为,这个世界一定得维持均衡,不准许任何的极端和夸大。
时间可以安抚我们,时间带给我们无尽的变化,我们因此看到了新的人,听到了新鲜的声音,穿上了崭新的衣杉,踏上了全新的道路,而且坏死用此风干曾经我们滴落的泪水。如同西风将那暴风雨中倒伏的麦子扶正一般,理顺了缠绕在一起的杂草,时间如同是一股清凉的风吹入我们的思想,可以把我们的思想变得镇定和理性,也可以使我们忘记生活中的沉重打击,获得本有的信心。
尽管时间可以安抚我们,可是,抵抗苦难打击的更为有利的力量就是来源人类本身。自然的防御力量同攻击力量永远都是成正比的。大自然相当具有韧性,倘若她没法在这个方面获得满足,那样的话她就肯定会从别的方面获取的。痛苦大部分不过是某种表象,我们觉得那些悲剧相当的残酷,却不知道,受难者肯定有他自己补偿的办式。有些人可以在疾病中获得一种自我适应的能力,这也可能是久病成良医的道理吧。
杰出的医生贝尔爵士说:“在我从事的医院里,专门设有一个收留那些患有绝症的患者的病房。那个地方的病人们全部都忍受着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并且必死无疑。可是他们却是那样的镇静和欢快。我发现,就算身处绝境当中,人类也可以产生出某种同死神相搏斗的精神力量。”当拿破仑囚禁在圣勒拿岛的时候,他曾向一位友人说过:“大自然仿佛早已预料到了我将遭到的重大挫折,由于,它给予了我某种如同大理石一样屹然不动的气质。就算是再大的挫折,也伤害不到到我的肉体或者灵魂。”
理智也能够帮我们战胜恐惧。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可以战胜苦难,了解命运的真相,在他们的事业中找寻到寄托。如此一来,苦难便不再是某种悲剧——就算是个悲剧,我们也能够从中体会到人生的某种悲壮之美,体会到一种更加崇高的事物。因而,我们的思想境界就会得到提升,我们的人性也因此而得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