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倒是关心姐姐,若能入藏剑谷,定是景霜的机缘。”冷景霜悠悠而道,她自然是想过入宗门,可她终究是放不下家族,冷景瞳虽然天赋不错,却固守其成,顽固不化,头脑实在是过于简单,也不善人情世故,冷景轩不论是天赋还是手段都能令她信服,更是已成为藏剑谷的亲传弟子,可此人却并非浩然正气之辈,为达目的,手段不耻,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正在冷景霜想得出神时,那坡脚青年站了起来,还了一杯酒,有些好奇地问道:“听闻景霜姑娘,乃是冷家第一美人,既貌若天仙,又为何以黑纱遮面?”
冷景轩心中腹诽,该来的还是来了,什么不提,又偏偏提这个,这个满脑子只知道玩女人的废人真是麻烦,随机起身想要解释,却被冷景霜玉手拦住。
冷景霜见其发问,盈盈一笑,颇有些委屈地道:“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冯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名门之后,可也想看妾身的容貌?”
“这是自然,景霜姑娘端庄典雅,又名声在外,此人间绝色,在下自然是想要一窥其容。”冯墨闻见对方亲善开口,又似含委屈,连忙接声道。
哪怕连一旁的李浩宇都已经看出了不妥,这个女子明显在主动诱导冯墨闻,只是不知这素问冰霜美人的冷景霜,何意要对这冯墨闻如此感兴趣,又看了看一旁冷景轩的脸上,只见其面露尴尬,略有深沉,还有隐隐有一丝担忧。
冷景霜听后只得悠悠一叹,扭捏地坐下,似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委屈道,“我也不想整日戴着这面纱,可奈何我曾经发过誓言。”随后一指客栈外的冷小莫道,“此生不与他相见,遂只好终日以黑纱蒙面,公子乃体贴之人,若是真想替妾身着想,便将他赶离此处,反正此人如今废人一个,仗着父亲乃冷家之主,四处行卑鄙之事。”
冯墨闻听后顿生怒气,他虽不清楚这细枝末节,但听女子都如此说,哪里还不清楚那个长得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定是奸邪之辈,从他被众人排挤,就可看出端倪,更奈何,美人亲自拜托,遂领着那老者走向客栈外。
冷景轩见后,亦不得不悠悠一叹,冯墨闻不可以死在这里,否则苍平城冯家交代不了,冷小莫若被击伤,他也必须亲自保下,这冷景霜倒是真能惹事,在哪里都看不惯她的亲生弟弟,无奈低声向着李浩宇求助道:“浩宇师兄,若是待会儿,出现争执,还望师兄出手,莫让有人死伤。”
李浩宇听后,微微点头示意,若有其事地问道:“景轩师弟,你说我等会更有可能会去救谁?”
“应该是冷小莫吧,毕竟那老者已是容体境,小莫天赋惊世,却终究只是个凡人。”
那百里嫣儿听后,十分赞同地抢着道:“希望那冷小莫不被打死,看他狂的很,怎么收场。”
冯墨闻带着老者走到少年前方,先是打量了一番冷小莫,果真不修灵气,四方桌上,摆着一把旧伞,伞旁边放着一把崭新的长剑,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先开口的是冯墨闻,他低头凝视着少年道:“就是你,让冷大美女终日蒙着黑纱?现在从这里滚出去,我不伤你分毫。”
要解决问题的手段有柔有刚,能力越强的人,手段也自然越多。
冷小莫第一次对眼前的人感到重视,他手中的中等灵石已缓缓化为齑粉,他刚才已用真眼灵术窥视过对方,但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对方过于普通,年近二十,闭水境巅峰,天赋实在是一般,可他的直觉告诉冷小莫,眼前这个纨绔有些特别,但到底是哪里特别,他竟然探查不出,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动用魔魂石的力量。
“废物,我在跟你说话呢?让你从这里滚出去,不然让你好看。”冯墨闻已经发怒,从他浑身散发的紊乱灵气就可察知。
看了眼周围不为所动的人,冷小莫第一次开口道:“让我滚没有问题,但你得拿出应有的实力,当着藏剑谷弟子的面,你该不会把我打出去吧!”冷小莫已经站了起来,十分挑衅地盯着对方,不放过一丝细节。
冯墨闻本以为吓吓眼前这个废人,对方就会识趣,竟想不到还敢挑衅自己,当着冷家和藏剑谷弟子的面,他确实不太方便动手,便一拍桌子喝道:“废物,你想要比什么?”
“你擅长什么?”
“琴棋书画诗歌词赋,舞枪弄棒,样样精通。”
“好,那就比下棋,你随便选一种棋,我若输了就像狗一样地从这里滚出去,顺便还把冷景霜捆了送你床上,你若输了,我要你两指。”冷小莫正襟危坐,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别说我欺负你,咱们下花棋,喝过花酒的都会,我让你先走。”冯墨闻也怒了,拍案而下,对着少年喝道。
待冯墨闻想要拿出花棋,便被一只干枯的手阻止,那老者盯着冷小莫开口道:“少爷,三思而后行,断指不是小事,切莫意气用事。”
“冯老,滚一边去,我非得煞他的威风。”冯墨闻已经拿出了花棋,他实在受不了一个废物的挑衅。
旁边的陆飞羽见状,不由好奇地低声开口道:“这冯墨闻虽然行事冲动,却还算机智,花棋太简单,先下者基本必输,但我又实在是想不出冷小莫会输的理由,景轩师弟,你怎么看。”
“冯墨闻流连烟花之地已久,自然擅长花棋,但冷小莫的性格实在是乖张,不比斗剑,却比下棋,还有,只要他搬出他乃是冷景霜的亲弟弟,此局便可解,但他偏偏要和人斗棋,令人费解。”冷景轩已经看出了一丝不寻常,但依旧没能摸着根源。
“哼,我看那废人多半会输,自以为是。”百里嫣儿嘟着嘴没好气道。
“有意思,走,去看看吧。”李浩宇已经开口,他也想看看这冷小莫如何化解此局。
棋已经摆好了,冷小莫自然是不会什么花棋,但这棋谱实在太简单,就三横三竖,两边各缺一线,冷小莫看过的棋局很多,更有惊人的记忆力,他自然可以分辨出棋子角力的关键在哪里。他盯着冯墨闻,随意走了一步。
一刻钟过去了,众人已见冷小莫冷汗而下,他的棋局已到了快输的边缘,他执子久而不落,似犹豫,又似在决断。
“废物,别拖时间了,还有两步棋你就输了,输了赶快滚。”冯墨闻已经在得意地咆哮。
冷家小九名为冷景烟,此刻手中已捏出一把冷汗,拉了拉冷景霜的手臂道:“景霜姐姐,二爷快输了,怎么办?”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给那冯公子准备点伤药好。”冷景霜同样有些诧异地看着棋盘,在她的记忆里,冷小莫棋力惊人,在极小的时候就展露过天赋,七岁在城主府,便胜了鬼棋罗心大师,哪怕执先手,他也不应该输,看来又在耍什么花样了,还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真是虚伪。
“这,可二爷真的快输了。”冷景烟有些茫然道。
见冷小莫还不落子,冯墨闻不禁催促道:“废物,快点,藏剑谷师兄都看着呢,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
冷小莫听后露出古怪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快要落下的余晖,第一次觉得这夕阳下的光芒竟如此温柔,他似缅怀,又似感伤,一种落寞油然而生,他不禁已站起了身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人生如棋呀,任你惊才绝世,天赋纵横,一步错,满盘皆输,此天之下,竟已无我容身之所,可这又能奈我其何,我冷小莫天纵奇才,震古烁今,我不飞则已,一飞必定冲天,以绝世之姿凌众生之上。”
听到冷小莫突然间的豪言壮语,众人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用一种古怪,看小丑的心态望着这位少年,竟已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在场之中,最为震惊的依旧是冷景轩,这个人气势突生变化,那种眼神之坚定决不是随意而出,而且冷小莫此人向来言出必行,心高气傲,到底哪里不对,难得他真的可以修炼不成?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五年前的浩天秘境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情,才导致这姐弟二人关系异常,他的一身修为也因此尽废,任何发生的事情,都一定可以寻到其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