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莫放开手中的剑,让它自然垂落,一剑破开对方的琉光罩,向着薛城的头颅而下,紧接着,他空手凝气成剑,使出沧海七剑第二剑,横渡沧海。
这一式剑,是舍弃了其他,只为穿刺而生的剑招,既简单,又实用,快且有力量,冷小莫提剑刺出,向着那空无一处的地方刺出。
众人刚开始不解,但很快又明白了,因为那原本空无一处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只握剑的手,冷小莫的剑便一剑刺穿对方的手,对时局的把握,角度的精准,招式变化的预测,连观看的众人都已经感到可怕,对方的一招一式,完全在冷小莫的掌握之中。
但战斗远没有结束,因为冷小莫又紧接着使出沧海七剑的第三剑,力压沧海,这一式剑,朴实无华,以力压人,出剑快,力道极强。少年反手握住原本垂落而下长剑,直劈而下,声势惊涛骇浪。
他劈向的地方,自然是对方受伤的右肩,但一扇盾牌已挡在对方的右肩之上,那一看便是一件十分不凡的护身灵器,但冷小莫,却没有丝毫犹豫和改变,他一击而下,力道势如山岳,猛击而下,哪怕对方有护身灵器,右腿也忍不住下弯。
但薛城的腿越是下弯,他便越是感到疼痛,因为不知何时,他右腿的前方已斜插着一截断剑,那柄原本是他自己的长剑碎裂而出的断剑,刺穿了他的右腿,这是巧合,还是冷小莫刻意为之,薛城已经来不及想,因为此刻的他,状态并不好,冷小莫才出三剑,便废了他一只手一只腿,这样下去,他绝对撑不过对方九剑。
绝境之中,他已打算转守为攻,出其不意,方制敌取胜之道。
依靠着灵器的抵挡,他侧身奋起,丢掉手中的灵盾,左手握住方才的断剑,一剑刺向冷小莫的咽喉,但事实终究是令人绝望的,他方才转过身的一刻,对方的剑已悬在他的左肩甲骨处。
一剑斩落,薛城的手臂已经飞了出去,还不来及感到痛苦,他已使用九清宫的飞旋步法拉开了距离,在这个人的面前,他再次感觉到了无力,任何高深的武技术法,在这个人的面前都仿佛只是摆设,太可怕,对方的战斗意识远在自己之上,同阶力量之下,想要胜对方,根本就不可能。
他已经退后了十丈,再退便会踏出鸣雁楼,但冷小莫悬着的长剑依旧指着他,少年依旧面无表情,战斗的时候,他只会注视着自己的对手,一颗略微光亮的珠子划过,众人还没有看见发生了何事,或者说,已经发生了某种改变,但在场的众人却没有看清。
冲出去的是简小芸,在冷小莫提剑指着薛城的时候,她便已经冲了出去,她站在薛城的身前,一双纤细的玉手已经变成青色,简家最有名的武学,青灵圣手,号称无坚不摧,可耐灵火焚烧,但此刻,却有鲜血在流淌,那是长剑贯穿的痕迹。
而身后薛城同样如此,他的胸口处已被长剑深深洞穿,刚才若不是简小芸的青灵圣手略微改变了方向,被刺穿的就已不是胸口,而是他的心脏。
这两人显然都是被长剑贯穿,但在场之中,却没有人看见冷小莫是如何出剑,或者说,在他们的眼中,冷小莫刚才根本就没有动过。
“暮秋姑娘看过的天才也不少,方才,可看清了?”说话的是木蝶雨,她十分开心地吃着莫郡炒土莲,高兴得将整个盘子都端到自己的身前,她甚至连筷子都不用,直接就手抓着吃,没有一点作为一位绝世佳人应有的矜持。
赵暮秋古怪地打量着女子,她直到现在才发现,方才战斗如此激烈,而这个女人竟然一直在吃那盘菜,从她的反应来看,也不像是做作。
“在下能力有限,方才,并没有看清。蝶雨姑娘既如此问,可否为在下解惑。”赵暮秋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明明修为只有闭水境,莫说在场各位天才,可能连此处下人的修为都有不如,但言语之间的这种我行我素,不卑不亢,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出身不入流世家的女子。
“我自然是看清了,他的那柄剑很不一般,方才在极短的时间内,剑身变长,一剑便刺穿了二人,然后剑身再缩了回来,因为速度很快,所以你们都没能看清。”女子不急不缓地解释着,脸色已透露出略微的兴奋。
赵暮秋听后并没有回答,因为这种答案她也无法判断是正确还是错误,在这里,知道答案的人恐怕只有冷小莫,但她更好奇的是,女子所表现出的兴奋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自己能够看破冷小莫的手段,而自我高兴?
“贱人,滚开,我薛城,堂堂九清宫真传弟子,何须你来救,今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浑身重伤的薛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怒声吼道。
“你这又何必呢,难道还没有认清现状吗?他比起我们这些天才来,要强太多,不是我们可以妄图战胜的。五年前你就应该知道的,哪怕你使用出薛家的禁法,也是无法伤到他分毫。”简小芸转身看着薛城,她十分无奈地劝道。冷小莫终究还是冷小莫,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强上很多,对方连灵魂之力都还没怎么动用,方才只用简单的几种剑法便击败了薛城,若是全力以赴的冷小莫,手段尽出,又有多可怕,简小芸当真是难以想象。
所以,还没等薛城回答,她便已经向着冷小莫跪了下来,叩头恳求道:“冷小莫,我简小芸这一生虽放荡,却从没求过人,但今天,我求你放他一命。”
美人下跪求情,自然已有不少人动容,但没有人说话,在等,都在等冷小莫怎么回答,简小芸是帝都出了名的美人,才艺双全,又文武皆善,但她出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女人之中她也极为放荡,跟她睡过的男人,至少用两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贱人,你给起来,求他干什么,你是我薛城的未婚妻,可以求任何人,就是不准求他。”薛城已经踉跄地来到女子身边,他大声嘶吼着,又硬拉着女子起身,但他已身受重伤,任他怎么用力,简小芸依旧叩头下跪。
冷小莫自然是听见了,他已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他俯瞰着叩头跪拜的女子,简小芸他是自然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因为当初他第一次前往帝都,人生地不熟的他无处可去,便是这个女人将自己带回了简家,这个女人温柔,体贴,照顾人又格外的细心,就仿佛自己亲生姐姐一般待自己,同样是跟着她,冷小莫方才进入了极武学院。
只是冷小莫没想到,五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个原本清纯不染,恪守世家礼仪的简家大小姐,已被人冠上了荡妇的名称,时过境迁,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
冷小莫缓步走至女子身前,他俯身握住女子的手腕,感受着女子颤抖又想要缩回去的玉手,这让他想起很久之前,这个女人也曾这样拉着自己在帝都的大街上走着,只是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女子,手温润又富有弹性,那种鲜活又跳动的感觉已不复存在。
少年拉起女子,走至楼阁边缘,他侧身望着鸣雁楼远方的天际道:“简姐姐可知这鸣雁楼朝向哪个方向?”
少年的问题无关痛痒,问出来自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方,应该是南方。”女子有些怯生生地回答道。
她有些了解冷小莫的性格,虽不爱说话但其实很温柔,你对他好,他便会记在心中,所以简小芸才会求他,以他们之间的情谊,哪怕薛城再怎么挑衅于他,冷小莫看着自己的情面上也会放他一马。但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最近传闻中的冷小莫,嗜杀成性,不守信用,又不尊礼法,性格乖张孤僻,所以,她不太确定冷小莫是否还是五年前的冷小莫。
“晚秋时节,飞雁鸣天,一心向南,永不回头。这鸣雁楼便因此提名,我冷小莫便如这飞雁,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改变,所以,今日薛城必须要死。”冷小莫握着女子的手已经在发抖,他和薛城本没有多大的仇怨,所以他自然也没必要至对方于死地,可方才见女子的表现后,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书中有言,爱一个人就是要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堕入爱情的人,看到的全是对方的身影。
冷小莫握着女子的手虽然在发抖,但他另一只握剑的手却很稳,他还不懂爱,所以,他也不会理解别人的行为,但他懂得取舍,如何换取最大的现实利益。
还没等女子反应,冷小莫已经出剑,长剑横空,芳华瞬闪,藏剑谷落云剑诀的第一式,横断千流,已经挥出,上古之剑虽已残破,但威势仍在,一剑出,仿若大地动荡,气吞山河,剑气斜刺而出,横跨千丈,光耀这一片天地,所过之处,更是摧枯拉朽,直摄人心,不留任何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