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爷子家中排名老二，单名一个虚，恰是这个虚字不好，贾老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病恹恹的。
“贾老爷，今天收获怎么样啊？”桥边牵牛来喝水的庄稼人问。
贾老爷子蜷缩着身子，整个人缩在靠椅上，一动不动，上下眼皮总爱打架。
他缓缓抬起手，眼睛眯得成了一条缝。
“去去去，牵着你的牛，去远一些，别惊了我的鱼！”
庄稼人倒也听话，没敢开什么玩笑，做了个笑脸，牵着牛走了。
贾老爷子可是龙河的大富人家，龙河桥南面，就是集市，两条主干道呈十字，往东南西北延伸出去数百米。
十字路口方圆五十米，可都是贾老爷子的土地，如今变作这些房子，自然也是贾老爷子的。
桥北，桥头学院对面的杂货铺家的独子郑长恭，不知怎么的，晃晃悠悠地朝着贾老爷子走了过来。
他自带了个小木凳，在贾老爷子边上坐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水面上的鰾，一言不发。
前两天吹起了大风，人们还以为近几日会有暴雨，太阳月亮群星自打风起后，就没见着，可这风就是自个吹，雨倒是没下。
河面的水，越来越少。
……
学院的吴老师今天上课有点心不在焉的，甚至把典故张冠李戴。若不是何家那个孩子提醒他，他可能还真就将错就错。
吴老师给学生们道歉，并纠正，还说了一段张李两人的故事。
刚上完课，出了学院，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在学院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看着学生一个个走了出来，有人同他打招呼，他也没忘了同人打招呼。
远看走了了一个瘦小的孩子，他进前几步。
“汗卿，你过来一下!”
小男孩张大眼睛看着这位隔壁班的先生，不明所以，走到他的身前。
“吴老师好!”
“我问你，拾一呢?”
“他啊，出事了!”
“怎么了?”
“从他家楼上摔了下来，听说是脑袋开花了，现在在新村的江医生家呢!”
“嗯，你早点回家!”
“好的，吴老师，再见!”
“再见!”
……
汗卿的家是在学院东面十里，这是一个极小的村落，有一座不怎么大的山，人们就住在这座山下，一些在山腰。
低处一点的地方，马路边上，只有几户人家。
在这几户人家的中间，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面就是石头砌的长方体形的水池，半人高处开了一个口，人们用于接水。
汗卿刚走到亭子，就扶在那个口上，双手撑在上面，把头伸进去，喝了个肚圆。
“汉奸回来了？”一侧的住户，家里的严老头戏耍地喊道。
汗卿不理他，过了水池，从边上小路，朝着上面走。
一段由低到高的路程，也没有多远，虽说无有多远，可是遇见了三条恶狗，龇牙咧嘴，着实把小汗卿吓住了。
他低头捡石头的动作就做了不下二十次。
回到家后，他家人还没回来，可能出去劳作，他就躺着睡觉了。
醒了之后，发现天微暗。
他脸也没洗，就出发了。
他拼命的跑啊跑，原本应该半个时辰的路，他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跑到了。
他蹲在学院门口等啊，他蹲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思量，怎么这天还是没亮看着越来越黑呢！
他有些呆住了，他甚至回忆不起昨天晚上有吃过饭吗？
好像是没有，那他就是睡了一晚上了。
也不对，他父母理应叫他吃饭的，不会是根本就没有过了一晚上吧。
他马上去询问路人，看见一个哥哥正从桥上走来，手里拿了个木凳。
他连忙跑了过去：“哥哥，哥哥，我问你一下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到白天?”
郑长恭看了看他，笑着说：“你是不是睡昏了头，现在是晚上，不是凌晨!”
汗卿原地跺跺脚，说了句：“谢谢！”
“你是学院的先生?”
“嗯!”
“快回家去吧，你的父母该着急了。”
“好的，谢谢大哥哥!”
汗卿就跑了。
小苏在富贵饭店门口看着拿着个小木凳的郑长恭。
就喊了一声：“小郑呀，快回来呀，老吴师傅想你了。”
郑长恭白了他一眼，“滚滚滚，我不干了，你好好干啊!”
“我丢，小郑啊，做人可不能这样呀，你看看，你师傅现在，切那个大蒜，葱花，那个眼泪直流，想必是想你想得深刻。”小苏走近了些。
“再会！”
郑长恭也不搭理他了，朝着他一旁的家里走去，把小木凳就放他家门口。
小苏看着他走了进去，嘿嘿地笑着，回了。
进了厨房，果真看见老吴正在流泪，他又吐槽了一句“小郑这个小兔崽子”！
小苏就开始忙碌起来，倒垃圾的时候，他看见了学院的那位吴评慢先生。
两人其实也是邻居，他住的房子在学院边上，吴先生的房子在他边上。
他打了个招呼，吴先生也向他问好，然后吴先生就朝楼梯口走去。
小苏出门倒了垃圾，再回来的时候，听见伙计叫小苏上去沏茶。
小苏洗了洗手，提着水壶，就上去了。
观鱼台上，吴先生和曾老板正静坐观河。
河面上的水，越来越少了。
小苏换了茶，倒了水，就下去了。
期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