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想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上大学。”
“有山有水的地方,不一定适合咱们。”
“那你呢?打算考哪里?”
“随便吧!”
我敲打着键盘,还想着继续描述有山有水的城市有多浪漫。看到泽雨只回复了三个字,一时也不想多说什么。我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成绩好的学生。而且,我们都不是。一个二线城市的市重点高中,普通的家庭。我们不都是一样吗?成绩普通,家庭普通。父母和老师每天都是在说,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然后呢?
我不知道再回复些什么,但又不想结束聊天。费劲脑筋想另起一个话题......
“你小姑让你接电话......”母亲把她的电话递给了我。我是真的很无语了,我住院以来,每次的午觉,每次的自我空间。都会被小姑电话骚扰。真不明白,她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还是为了形式,故意在她百忙之中,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喂,小姑。”
“你现在怎么样啊?呼吸咋样啦?憋不憋气?”
“我还好,就是...”
“好好放着吧,麻烦转告Jerry...”我真的无语,每次不分适宜的来电话,开场永远那么直接。不会听你认真说话,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对电话这面的我敷衍着,嗯嗯啊啊随便应答着。没办法,爷爷奶奶的老姑娘,40多岁没谈过恋爱,没结婚。一个人在深圳打拼。现在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一个彻彻底底的女强人。虽然,我并不喜欢小姑,但是,一家人嘛,我处处也是让着她。甚至暗自下决心,也想成为她一样的女人。
在我们这个北方二线城市,平均工资只有1000左右时,南方平均工资2000多。她一个女人独自去南方打拼。挣了很多钱,认识很多成功人士,出入高级场所,在南方的一线城市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着实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视她为努力的方向。
“那你好好养着吧,过几天手术。也没啥大事,别让你爸操心。你爸在这面工作也挺惦记你。我先挂了!”说完电话就被她挂断了!
哎,别提我爸了。我都自责坏了,刚刚去了广州2个月,我就病倒了。况且,莫名其妙就生病了。而且这2个月又复发了,不光遭了2遍罪,这次还要彻底做个大手术!挂了电话,看着在病房窗台收拾东西的母亲,心里很难过。父亲决定去南方打工,母亲自己经营一个小店,这个时候我却病倒,给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又带来了麻烦,母亲每天要在店里,医院,家里,送货的途中来回折腾,她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每天要挤公交车倒来倒去。而对于上高二的我,课程还很关键。
回想发病的当天,我真是丢人到家了,好好上着课,突然狂咳不止,怎么也停不下来。班级里,欠欠儿的几个男同学,还回过头,偷偷笑话我。尴尬癌都犯了。下课后,连忙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老师不给,说关键时刻不要落课。给我妈打电话,也是不耐烦,让我坚持坚持!最后,我实在不行,自己打了车回家。哎!太惊险啊,我终究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真不知道,这帮人都是怎么想的。学习就是天大的事!
幸好自己命大!
“妈,你说我发病当天,在家都不行了。你回家,咋还能让我坐公交车去医院呢?现在,你想想万一我窒息在公交车上,你害不害怕?”
“哎呀,说那些有什么用?这不打车来的医院吗?没发生的事,想有什么用?”。母亲一边收拾餐盒一边说。
“我去给你洗个苹果。”转身母亲拿着苹果走出了病房。
我怎么还能得这么个病?对于一个18岁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来过医院住院处这种地方。更没想过,自己竟然独自走进手术室2次!而且,即将再来一次。
我向上挪了一下身子,疼!从胸腔插出来的引流管,留出了一点点血。两天前,一个人走进了那间手术室,侧肋局部麻醉,清晰的听见剪刀剪开肉的声音,一个被削尖的胶管,快速的插入两肋之间。疼!我自认为是一个比较能忍的人,可是,这种痛苦还是让我止不住的流泪。只是插了一个引流管,所以插入后,母亲和大姑便进来把我搀回了病房。这是复发后又插了一次引流管。所以,对于整个过程,也不陌生。只是知道自己又遭受那份疼痛!也是拼足了勇气。
这个城市最牛逼的医院,胸外科两个科室。每个科室会有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组合在一起。第一次我发病时,在一科室看的。正主任是一个年纪较大的教授,助手副主任倒是很年轻。同样插管引流后,在医院躺了10天。这期间各种医学锻炼。也真是倒霉,罪没少遭。根本没给我看好。钱也没少花。也真是服了,就这水平,还能在医院当医生。哎,真是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回想着近2个月的遭遇,并抒发着感慨,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多久,病房传来一群人紧张的声音,一个40多岁的男人被几个人抬了进来。紧跟着两个医生。
“刚做了检查,马上结果就出来了,家属在这里先等一会儿。找到出血点就好了。”一位医生平静地说。
一位女士,推着一个女孩凑到男子身边:“姑娘来了,老公你看看。”
“爸爸,”小女孩慌张的声音,此刻觉得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一会,医生通知男人的家属把他抬出去,做手术。
我们几个病友和家属在病房,看着这一幕幕。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难受,恐惧。
医院,我再也不想进来了。看着人如此脆弱,听闻着百态生活。多得是无助和祈祷。
“刚刚那男的死了,出血点没找到,家人哭的不行了。”
太快了,他们刚走了几分钟,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听到这话,我脑袋都嗡了一下。大家都叹息起来。真的发生的太快了。太快了。
因为一个生命的流逝,给一个家庭,一群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和改变呢?
母亲在门口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她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病房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QQ消息,这时响起了。泽雨下了游戏,想找我说几句。刚才我也没回复他,这阵也不想再看手机多说话。住院期间,泽雨找我说话,就成为我最期待和快乐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丝丝悸动。和一丝丝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