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开端也实在是可笑之极。”这是我们在天台见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对他这样的开头我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但确实有时会心疼这个孩子,具体是怎样我也说并不清楚,大概是每次他回忆起自己所做的一切时,总会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反感。但事实上,人最不该反感的就应该是自己啊。
“我今早在校车上丢了那个我最喜欢的铅笔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我竟然因为这件事哭了出来,甚至对此我明白了长大,回想起来还是很有趣的一次经历。”他说到这我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是他这突如其来的长大还是笔盒和长大之间的关联,总之是有些疑惑的。在我的记忆中那个笔盒并不能算的上很好看,简约却又不缺乏个性,但那的确是她喜欢的风格。
他对我说“你知道吗,其实有些人一辈子也不需要长大,不需要踏入这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真实社会。”这句话就这么冒了出来,有些突兀也有些稚嫩,更多的是有些成熟,仿佛在我旁边在坐着的并不是一个14岁多的少年,而更像是和自己孩子谈心的长辈,这样比喻似乎也不是很恰当。“这么这怎么可能啊,不论是谁总会长大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一辈子长不大的孩子啊”我不经意的反驳道,随后又对自己的失礼感到歉意,便轻轻的摸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他像往常一样理解了我的动作,大概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可思议的默契了吧。尔后,他笑了笑说:“假设就有一个这么幸运的人,他的一生中有双全的父母,并且父母十分富有,对他十分的宠爱,在他的一生中没有失去谁,也没有因为生活而放弃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已经长大,但确实是一个并没有长大的孩子啊。”我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事实上,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即使存在也一定不是我吧,我没有那么幸运,而且我真的很喜欢那个铅笔盒啊。”虽然这句话是个感叹句,但他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十分平静。“不好意思啊,今天又打扰你了,我先回家了。”对他草草了事般的结尾我习以为常,便朝他挥了挥手,随即又打趣到:“都这么熟了还是总是这么有礼貌啊。”后来我才发现,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习惯了小心翼翼,看起来他在直来直去的和朋友互相调侃,却又完美的避开了对方不愿提及的,所以别人都觉得和他聊天很舒服。可在我看来也大概算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吧,害怕失去所以拼死守护。
此后,他还曾向我提起过长大这个词,那次次他却告诉我:“昨天和我爸吵了架,他非得呆在我房里,”他与父亲总是小吵小闹,但是每次吵完架他父亲总是站在他房间的门口“我没有和往常一样吵着嚷着用尽力气关上房门,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你在这呆着吧’,其实这句话说出来我就有些后悔,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句话说出来会那么不带感情,我这是长大吗,我是不是太冷漠了。”我轻轻地把他楼进怀里,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没在说什么,我们两人就那样静默着,过了很久……直到现在那件事我也记不清所谓地因果了,只是那天偶然发觉他那种情感其实根本不是冷漠,而是挣扎太多次后的无力。就像是濒死的家养鸡,即使争扎下去也徒劳无获,渺小的家禽怎能和人类比呢,人类又怎么能和复杂多变的社会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