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薛良,张三心里感到一阵悲伤。这让他回想起很多往事。一想起这些往事,就让他痛苦不已。他不想重提旧事,于是转身就要离开。刚迈步,就听薛良疑惑道:“怎么不见四姨太?”
“不知道。”二姨太不耐烦地答道。
薛良眉头一皱,又问:“二姨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三想听听薛良对四姨太失踪有何看法,于是便决定再停留片刻。俯下身,聆听二姨太答话。
二姨太道:“八成逃了。”说完又把早上发现老爷倒在四姨太院子里的事讲了一遍。
薛良急道:“我早来一步就不会出现这差子了。如今梅老板要人,要我如何是好?”
张三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于是不甘心就此离去,决定弄个清楚。
大太太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人逃了,让我们到哪里去找?”
薛良道:“三位姨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自从四姨太来了,你们就被冷落了。如今,四姨太逃了,正合你们的意。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哪位四姨太是待得长的,早早晚晚还不是你们仨的天下。”
三姨太漫不经心道:“反正人没了,后面的事,你自己想哲,我们反正不管。”
薛良道:“你们以为她能逃过我的手心?我就让你们瞧瞧,三天内,我是怎么样把人弄回来的!”说完愤愤离去了。
张三觉得这里面的事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他飞身进了院子,来到三位姨太近前。
三位姨太一见来人一身黑衣蒙面就以为是歹人,顿时又惊又吓地都站了起来,退了好几步,畏畏缩缩。
大太太提着胆子,问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没钱!”
张三道:“我不要钱,就想知道刚才那位是谁?”他明知故问,意在将来迷惑薛良。
大太太战战兢兢答道:“我外甥。”张三又问:“那位梅老板又是什么人?”大太太答道:“是北平城里开青楼的老鸨。”张三又问道:“梅老板要四姨太干什么?”大太太笑道:“你说呢?当然是做姑娘。”张三道:“我这就不明白了,让堂堂四姨太去做姑娘,老爷舍得么?”大太太嗤笑一声道:“什么四姨太,不过暂时哄哄罢了。”
张三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三位姨太见了,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浑身乱颤,挤缩在一起。二姨太闭着眼睛,哀求道:“不要杀我……”三姨太躲在大太太后面,埋着头,颤得最急。唯独大太太还有些胆量,不过也睁大了眼睛,强装笑脸,道:“有话好说……”
张三微微一笑道:“不要害怕,只要你们把这里面的事情讲清楚,我立刻离开。”大太太“哦”了两声,道:“这件事跟我们没有一丁点关系,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和我那外甥干的好事。老不死的靠着手里有点钱,又仗着吴局长的权利到处抢骗女人。”张三问道:“你说的吴局长可是北平警察局副局长吴常?”大太太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你也认识?”张三道:“这个你不用管,接着说。”大太太道:“老不死的把抢骗来的女人先按个姨太的名头,笼络人心,然后再自个先消受一番。等玩厌了,就让外甥找买家卖掉,从中狠狠赚一笔。这些伤天害理的事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和我那外甥干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也是受害者。”说完流下了泪水,拿着手帕慢慢擦拭起来。张三又问:“他们一共干了多少次这样的事了?”大太太想想了道:“少说也有六七次了。”张三又问:“人都卖给了那位梅老板?”大太太连连答道:“是是是。那位梅老板出价很高。”张三道:“你说的句句属实?”大太太颇为激昂道:“如有半个假字,任凭你发落。”张三颔首道:“三位多有惊扰,我这就走了。”
张三回到饭馆,刚在柜台后面坐下,梅月走过来,问道:“一大早又去干什么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张三笑道:“没什么事,跟你说了,也白说。”梅月不乐意道:“你别小看人啊,说不准我还真能帮上忙。”
兰草端着一碗粥饭和一碟花生米放在张三身前,道:“张大哥,吃饭吧。”张三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吃了,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有人犯恶,被咱们发现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梅月道:“这年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兰草道:“可以报告警察局,警察会抓那些犯罪的人。”张三道:“如果犯罪的人是警察呢?”兰草皱皱眉道:“警察犯罪?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样还真不好办。”梅月道:“这年头干大坏事的人都是有钱有势,咱们能自保就成,千万别去热麻烦。”张三放下筷子道:“老百姓什么时候能斗过官,难道那些作恶之人只能受到天罚?到了那个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害。”梅月道:“你直说你又碰见什么事了?”张三道:“有女人被人抢骗后卖给了青楼。”梅月叹道:“逼良为娼,屡见不鲜了。像那些青楼女子哪个愿意甘心做青楼女子的,还不是被逼的。政府管不了的事,你瞎费什么心!”张三道:“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纵容这样的事发生。我跟你真是讲不通。”梅月道:“世间的好多事儿,我也看不惯,可是咱得有这个本事管。你有这个本事么?自从我认识你,你确实是侠心一片,可是跟人家斗来斗去,还不是咱们东逃西躲。与其管不了,还不如不管。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干好就行了。”张三叹道:“你说的也对,世间很多事,不是谁都能管的。没有能力,帮不了别人,还害了自己。”兰草道:“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好多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梅月道:“兰草,听你谈吐不凡,你是不是读过书?”兰草道:“我在北平女子中学读过两年书。”梅月笑道:“难怪。读过书好,我平生最喜欢读过书的女孩。”兰草道:“梅姐,你没读过书么?”梅月道:“我小时候家里太穷,饭都吃不饱,哪有钱读书。”
话音刚落,打外面走进来一个帅俊青年。张三、梅月一瞧,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吴家乘龙快婿薛良。
薛良在一张桌前坐下,道:“老板,来几个好菜,再来一壶酒。”梅月道:“三儿,咱们先回避回避吧。兰草,这是个熟人,我们不好意思露面,你去支应支应。”
梅月回了厨房,张三也去了后院,只剩下兰草一个人。兰草走上前,擦了擦桌子,道:“您先稍等,酒菜过会儿就送上来。”
薛良瞅着兰草十分可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兰草没有答话,回厨房了。
薛良跟着到了厨房门口,掀开门帘向内窥视,见了兰草更觉得娇嫩纯洁可爱,已生出非分之想。回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心里一条毒计已经生成。
过了一会儿,兰草端上来了一盘熟牛肉和一壶酒,道:“您先慢用。”
薛良问道:“这个酒馆刚开业不久吧?”兰草答道:“才两个月。”薛良道:“我想在定一桌酒菜,可以不可以送到府上?”兰草道:“对不起,我们店里人手少,做不到送过上门。”薛良想了想道:“那我派人来取就是了。”此后,薛良没有再说一句话,喝完酒,发现酒馆外不远处有个乞丐,灵机一动,把没有吃完的菜肴全部拿去送给了乞丐。兰草见了,道:“你真是个好心人!”薛良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这个无家可归的人真是可怜。姑娘,明天我派人来取定的酒菜。”
薛良走了,梅月从厨房出来,道:“兰草,你别信他,他这样做就是给你看的,你可别被他迷惑了。”兰草疑惑道:“我觉得人家挺好的。”梅月道:“梅姐认识他,他不是个好人。他的手段可多呢,不是哪个女的一眼就能看穿,我说这话你明白不?”兰草点头道:“我明白,他这是在演戏给我看,我不会上当。”梅月道:“这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五十来岁仆人打扮的女人,一拐一拐来到酒馆,道:“我是来取酒菜的。”梅月道:“这么多酒菜,你一个人怎么拿得了,再说你这腿——”那女子哀道:“我来的路上一不小心崴了脚,就成这样了。这么多酒菜,我一个人还真拿不了,要不让这位小姑娘帮帮忙。当然,钱是不会少的。”梅月道:“她还有好多活要干,要不我帮你拿?”那女人道:“不行。我觉得你身上没一点力气,走到半路,撒了怎么办?我看这位小姑娘不错,她拿我放心。”张三走到近前道:“我来,你该放心了吧?”那女人嘴脸一拧,道:“男的更不行了,做事毛手毛脚,我不放心。就让她帮我拿!”张三道:“她还有很多事,要不你一个人拿吧。”那女人哭嚷道:“你们就这么狠心啊,让我一个崴了脚的老婆子拿这么多东西,你们的心好狠啊!”梅月一巴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那女人一惊立刻没了音。梅月厉声道:“这酒菜,我们不卖了,你马上给我走!”那女人憋着一口气,走到门口,道:“你们等着瞧,得罪我家少爷,没你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