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坐卧难安,翌日一早,便来到酒馆,等梅月。她坐在窗前,正望着外面,紫星大步闯了进来。紫星以为梅月回来了,才急冲冲赶进来。
见了兰草,故作镇定,笑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兰草道:“当然是等梅姐。”紫星问道:“梅老板还没回来?”兰草摇了摇头。紫星道:“你说这梅老板能去哪儿?她就算而别,也该辞行,这算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兰草道:“真奇怪,一眨眼工夫,梅姐就不见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紫星道:“这怎么可能,谁有本事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把人带走。”兰草神色生疑,瞅着紫星。紫星被瞅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瞅我干什么?”兰草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紫星答道:“是师父派我来的。他老人家看你整天郁郁寡欢,一定是为了梅老板的事,所以就派我来帮你找梅老板。说实话,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兰草“哦”了一声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紫星道:“俩人都在这确实多,要不这样我在城里四处访问访问。”兰草道:“随你的便。”紫星往外走了两步,又道:“明天是师父的寿辰。”兰草恍然“哦”了一声,道:“谢谢师兄提醒。”
兰草在酒馆坐了一天,中午饭都没心思吃。下午,紫星又来了,问了问情况就又匆匆走了。到了晚上九点钟,兰草不得已离开酒馆,返回落英园。院子里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得像办喜事一般。
张三站在小白楼前,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兰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内心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尽管这样,她还是走到跟前,喃喃道:“梅姐不见了。”没有想到的是,张三竟有回应,而这回应又让她不寒而栗:“她是谁?”
张三跟梅姐曾经如同亲姐弟一般亲,而今他的口气竟是如此的冷淡,话的意味竟是如此的陌生!兰草并不怪他,因为他失了忆。对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曾经的一切都已化作了虚无。
兰草“哦”了一声,问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他了吗?”张先生有些抱歉,道:“我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
兰草叹了一声,非常失望,道:“没事了。”说完便进了楼。布佳雷德坐在沙发上,红光满面,道:“蓝星,明天是义父的寿诞,你不要再乱跑了。”兰草哀愁道:“我忘了给您准备一份礼物。”布佳雷德道:“没关系,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兰草大概为了弥补自己的歉意,坐在了布佳雷德身旁,并亲手给他削了一个苹果。
布佳雷德关心问道:“你的那位恩人还没找到?”兰草摇摇头。布佳雷德道:“你不要再去找了,人家有意躲开,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兰草道:“我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即使她不想来,我也不会逼她,她又何必不辞而别?”布佳雷德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人在某种情况下也有可能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兰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刚过八点,祝寿的客人陆续而至。只听传话高声喊道:“吴局长、吴处长、高科长到——”布佳雷德忙起身,迎出小白楼。
吴常抱拳道:“老爷子,晚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布佳雷德道:“吴局长驾临本园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吴有姿早看见站在布佳雷德一旁的张三,走上前,道:“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张三皱眉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吴有姿以为张三故意这么说,道:“我不会抓你,你承认也没关系。”张三道:“我确实不认识你,你一定认错人了。”吴有姿听他说得这么坚决,又见他神态举止确实不同张三,才有几分相信认错了人。道:“看来我真是认错了。你确实跟我认识的那个人长得很像。”张三道:“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很多。”吴有姿点了下头,便转身走进楼内了。
高学见走到吴有姿身旁,问道:“是他吗?”吴有姿摇头道:“只是长得像而已。”高学见道:“那就好。如果是他,我们还得有些防备。”吴有姿笑道:“你怕他?一个呆头呆脑的土包子!”高学见道:“不是怕。我只想做得万无一失。”吴有姿道:“有老爷子在,你担什么心!”高学见道:“老爷子和他的徒弟到底有几分几两,谁拿捏得准。别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我们要是上了当,受了骗,这脸都丢到外国去了。”吴有姿道:“你放心,老爷子可是个厉害角色。”
客厅里,音乐响起,高学见邀请吴有姿跳舞。吴有姿欣然接受了。俩人边翩翩起舞,边攀谈着。高学见道:“你那个小白脸怎么没跟来?”吴有姿娇声娇气道:“他来了,我还怎么给你机会。”高学见道:“他年轻,长得又帅,比我条件好。”吴有姿道:“可是,我偏偏喜欢成熟稳重的男性。就像你。”高学见道:“那你还嫁给他?”吴有姿道:“玩玩而已。过不来就散。反正,我是不会委屈自己。”高学见笑道:“虽然你对婚姻很如同儿戏,不过,你这样的个性,我很喜欢。”吴有姿道:“你的小心思,我很清楚。我不这样,哪有你的机会。”高学见道:“其实,咱们是各求所需。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最关键的还是玩得开心。你开心吗?”吴有姿佯怒道:“明知故问,讨厌!”
张三对客厅里所有人的谈话都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对高学见和吴有姿二人的人品,持嗤之以鼻的态度。
午后,大部分客人陆续离开了。而吴常、吴有姿、高学见三人跟布佳雷德上了楼,似乎要谈一些重要的事。张三听从吩咐,守在楼梯口,不允许其他人上楼一步。
楼上三层,一间密室里,四人就坐。布佳雷德亲自斟了四高脚杯红酒,一一端到他们的面前。
高学见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道:“这是什么酒,有点血腥味儿。”布佳雷德道:“是人血酒,可以使人返老还童的神酒。”三人都很惊讶。吴常道:“老爷子,你不是在给我们开玩笑吧?”布佳雷德道:“如果你们不信,请饮下此杯酒,我保证让你们瞬间年轻十岁。这位小姐很年轻,恐怕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不过你们二位就不同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高学见道:“真有这么神奇?如果是那样,我愿意一搏。”布佳雷德伸手一请。高学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了一小会儿,就见他花白的头发变成了乌黑的亮法。
吴常和吴有姿都看呆了,都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吴常瞬间年轻了十岁,头发乌黑,皮肤红润,眼睛有神了;吴有姿的肌肤变得极白极嫩,脸上增添了一丝稚气,犹似盛开已久的花朵,重新合拢,变成含苞欲放一般。
布佳雷德道:“这也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我想制造更多的生命之水。”吴常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好说好说!”高学见理智尚存,问道:“老爷子打算让我们怎么做?”布佳雷德道:“监狱里是不是有许多死刑犯?”高学见道:“是的。”布佳雷德道:“把他们都给我。”吴常道:“这恐怕不太好办。如今国共两方正在平津一带展开大战。我们这次出城,来到府上,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吧死刑犯运出来,简直犹如登天。想办,也办不成。”布佳雷德道:“不用运出城,我在北京城里有秘密基地。”吴常面有难色,问道:“老爷子,您究竟想干什么?”布佳雷德道:“我说过了,用来制造生命水。”高学见道:“用活人制造生命水?这也太残忍了吧!”布佳雷德道:“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不便再去抓人了。外面到处是军队,这是一支充满正义的神圣之师,如果发现我的恶迹,会杀了我。而我又不能没有生命水。”吴有姿道:“爹,牢房里不是有一批俘虏吗,上峰有令,近日必须给予全部枪决。我看,与其杀了,不如交给老爷子。布佳雷德道:“等制造出生命水,我给你们每人一些,让你们可以活到两百岁。”吴常有些犹豫。他杀过人,但还没有如此草芥人命。吴有姿道:“爹,我们有了生命水,可以多活一百多岁啊!那该多好啊?”吴常野心勃勃,道:“老爷子,让我答应你也行,不过您不仅要给我们一些生命水,还要把制造生命水的方法教给我们。我们不是只想活两百岁,而是要获得永生。怎么样?”布佳雷德沉思片刻,道:“成交。我很愿意跟你们分享永生的乐趣。”高学见颔首,若疯若狂,道:“到那时,我们不都跟长生不老的神仙一样了。哈哈哈……”吴常、吴有姿也都放浪形骸地大笑起来,久久不歇。布佳雷德也随着他们的笑声而附和着沉沉假笑。而这假笑里却暗含着一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欺骗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