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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8 章

被带回营帐的叶玄全身都湿透了,那身华贵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让她感觉极为不舒服,发髻也早已凌乱,秀发散乱地披散开来。

凌统体贴地让人搬来火盆,在里头燃上木炭取暖。

要知道在这样的季节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军队出征更加不可能带着,在这样的雨夜要找来这样的东西就更加不是件易事。

他为她和自己洗掉方才一路上回来的时候沾上的泥巴,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才把她抱到床上,用棉被把她紧紧地包裹,再喂她喝下一碗热姜茶,这才在床边坐下来,与她面对面地谈话。

“对不起,今天下午我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他轻轻叹息,为今天自己太过冷漠的失言而感到抱歉。

想想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这样的战乱和无数的死伤对她来说确实是太过于残忍,会让她感到惊恐和难受也不是奇怪的事。

“不,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好。”叶玄伸手拉紧棉被,身子在瑟瑟发抖,神情看起来可怜极了。“你有跟我说过的,是我不听,非要跟过来。我以为乱世再乱再坏也不会比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坏到哪里去,可是当我亲眼看到的时候,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你现在也很幸福。”有个大粮商的爷爷,不愁吃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是幸福是什么?他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给予抚慰。

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自从认识她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她是上天送来给他最大,也是最难的难题。虽然很麻烦,但他却不想丢下,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回头,一次又一次地给了她希望,然后连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以前总听别人说情之一字难解,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体会,哪知人生果真的有许多变故,现在连他也要感叹一声:确实是难解啊。

“不够,不够,不够的……”她满脸委屈,抓住他的手,把他温暖的厚实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上,真实且温暖的温度。“我的幸福里面没有你就不是幸福,我不要失去你,不要。”

她终于明白到自己总是要跟着他,总是在他身边打转的原因。

不是每一次那一句相同的,带着笑闹含义的“我想你”,或是“我不想跟你分开”,而是因为不记得三国历史过程和变化的她害怕着有一天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丧命,所以他的每一个转身都让她提心吊胆,紧紧皱眉。

可是那些他看不见,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这个乱世的可怕,也了解到若是失去了他,她会是多么的彷徨和无助。

“说什么呢,真是个笨小孩。只要一有空我就会陪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被她抓住的手从被动变为主动,一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另一只手则环上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用自己的体温煨暖她仍在微微发抖的身躯。

叶玄蹙着眉,轻轻摇首:“不是的,你不知道。我们那个时代里的人都知道你们这个时代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从你们出生到你们死去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有记载下来……可是我不记得,甚至从未仔细看过,所以你们的事我都不知道。”

也是因为如此,她中午的时候才会那么悲伤,心想要是她知道得多一点,也许她就能让那些死去的士兵回家跟他们亲人团聚,甚至……可以阻止孙权第二次征战合肥。

她知道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可是她是个自私的人,对于整个世界和她周遭的人,她只选择了自己那一方,其他人会怎样,历史是否改变,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想要做的,不过是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而已,不想要他在战场上死去。

“又在胡言乱语。”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明显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是说真的。”她用那双圆圆的杏眼瞅着他,里头没有半分的虚假。

“我知道,我相信。”就算她总是很喜欢对他说谎,但谎言与事实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你有跟我说过你不是真正的叶矜雅,你要不要给我说说看,你是从什么来、你之前是谁?”

叶玄的脸上突然露出好难受的表情,她蹙起眉头,正在回忆自己刚来到这个乱世时所发生的事情。

“我叫叶玄,叶落的叶,玄机的玄。”她开始陈述,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慌乱与惆怅,足以可见她当时有多么的惊慌失措。“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呃……一个这里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到达不了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先前出了一场意外,然后我的身体飘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我动不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让它一直飘,到了最后我看见了光亮,就拼命朝那个光亮的地方飘过去,结果我醒来以后看见的就是那个自称是我爷爷的老头,还有一大堆穿着奇怪衣服的男男女女,以及一屋子奇怪的摆设和装潢。”

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意识到她的害怕,他不禁柔声对她说道:“不要怕,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他的承诺让她安心,因为她知道他是从不说谎的。这是凌统的优点之一,别人也许看不见,她却很幸运地,看得透彻。

“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叶矜雅,不是他们原本认为的那个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因为我的脸是叶矜雅的,我的身体也是叶矜雅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叶矜雅,谁都不曾相信我所说的话。”可能是因为被今天所见的种种所刺激到了,她言语间竟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我相信你,我相信……”凌统紧紧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发,同时给予安慰。

不被人信任的感觉有多难受,相信不可能有人不知道。

纵使他心中的疑惑实在是有太多了,只是既然她现在是“叶矜雅”,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叶矜雅”,而不是曾经被认为永远都不可能跟他有所交集的那一个,这样不是就已经很好了吗?

所以他不在乎,真的不想去在乎了。

只要她是她,这样就很好。

“既然你相信我,那么……我们回建业去好不好?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好不好?”她撒娇地问,那双揪住他衣襟的小手紧紧地,不肯放开。

“这是两码子事。”凌统微微皱眉,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明明有“家人”,明明有她唾手可得的一切,但她却选择了他来当她的依靠,她的意思,他懂,他也知道自己对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只是他也与这军营中视死如归的士兵将领们一样,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抛下所有人不管。

她虽然是他怎么也无法摆脱的责任,可是还有更大的责任等待着他,而他和她之间的,并不能与那个责任相提并论。

它很大,真的很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或许是就算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无法撑得起的强大和沉重,只是在他选择它的那一天起他就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它。

所以,对于她的殷殷期盼,他只能说,抱歉。

“两码子事?怎么可能是两码子事?!”她扯着他的衣襟,态度接近歇斯底里。“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啊……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

她不要他死去,不要他从她生命中消失,她只是希望他能活着,一直陪着她活下去,她的愿望从来就很渺小很简单,可是为什么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别人,或是他,从来都不了解?为什么呀?!

“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吗?你甚至不曾去细看,你又如何得知我必定会死?”

她的话太前后矛盾了,她根本不知道结果是怎样,却坚决肯定地说他一定会丧命……他有些快要崩溃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压下自己已经开始紊乱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缓缓松开了手,把自己跌进他怀里。“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好害怕,感到很不安,我好怕你会跟那些被抬回来的人一样,不是重伤就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种感觉好可怕,光是用想的我就要发抖。”

他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对于她,他却有耐心许多。

所以他只是叹息,把语调放软,再次对她道:“我承诺你,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这样可以了吗?”

“你拿什么去保证?”她凶狠又直接地劈头向他丢出这么一句。

拿什么去保证?是啊,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一个人那样走过来,他又能拿什么给她保证呢?

“我从不向任何人作任何保证,你是第一个。”

听见他这句话,叶玄不禁重重一怔,一时忘了还要开口对他说出更多令人气恼的话,也忘了对他发泄自己的不满与恐慌。

在她眼中他是个特别的存在,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珍惜的人,他又何尝不是那么认为?

可是,她却只懂得一味孩子气地对他生气,对他宣泄自己心中的种种,从来都不曾想过他心里的感受。

她觉得苦恼,也懊恼。

她不在乎改变历史,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可她在乎他,而他的“在乎”里却不止她一个,还装载着许许多多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

她迷茫了,也无比的难过。

可是她不想把自己心中的那份难过传达给他,所以她松手了,让自己滚进被褥,紧紧捂住自己双耳,什么都不愿意听见。

凌统唯有重重一声叹息,吹熄油灯上了床,抱住她,让想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她睡在自己胸膛上。

本来想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全部随着两人互相紧贴着的胸口化为无言。

最终,他只是用疼惜又难受的语气说了一句:“睡吧。”

她缓缓地闭上眼,心里想着与先前无数个夜晚同样的事,只是她也清楚地知道无论她的眼睛合上然后再睁开多少次,她也不可能回到21世纪的现代。

这个乱世留下了她,他留下了她,她不愿意回去,也不想让他死去。

太混乱了,乱世……原来,这就是乱世啊……

那天晚上,雨一直在下,直到隔天黎明,天才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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