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枯歪着个脖子跪坐在一棵奇大无比的枣树下,貌似恭恭敬敬的端详着面前石台上侧卧着的背影,实则望着那满树的又大又肥的枣子。
他那可是在梦里面心心念念了五十年啊!
也不怪他,这棵枣树可以算得上是方壶山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宝贝了。
相传,曾经的上元圣仙还未飞升前,因贪吃方壶山的枣,不辞千里的到这儿想讨株枣树苗,奈何这方壶山的老百姓们思想过于落后,对于仙人提点之事毫无兴趣,没办法,上元道人也只好承诺保一亩枣树林百年不枯枝,四季两收成,这儿的百姓,才肯把最好的一批枣树苗让他带回了昆仑。
不过令人大跌眼界的是,这上元带回去的枣树,一颗都没活成,反而是这方壶山,出了棵神树。
其实不说也都明白,上元圣仙的飞升,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他还在乎这人间的几颗枣?嘿,无非是想给自己们下的徒子徒孙们留点好处,可惜,谁能让他如愿?
你想当镇元大仙就当镇元大仙啊,我偏让你哑巴吃个黄连。
看到了吧,只要不飞升,这修道之人,和凡夫俗子能有什么差别?
果不其然,过了三年不到,上元圣仙就被气的去了天界……
然而陈枯知道,这中间,必然有自家师祖的手笔。
“就这么想吃枣?”半响,那道侧卧着的人影才悠悠传来一句。
“恭喜师尊晋升灵空境!”闻言,张叁和陈枯二人,猛然一怔,又急急拜下,异口同声道。
修道之人一入空灵境,就算是半只脚迈入了仙门,这个时候,人间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将淡然于心。因此,将人心读透的本领,也就愈发成熟。
而那身影仿佛没听见似的,摇了摇着自己手里的拂尘,悠悠开口,
“陈枯啊,这一觉睡的可安逸?”
“那是肯定的啊,这方壶山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能一觉睡个五十年,弟子真是三生有幸。”
陈枯闻言,就知道又是该自己拍马屁的时候了,脑子也没转个两转,一套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脱口而出。
“呵,这五十年都过去了,这点儿本领还是没忘啊”
“此乃弟子讨饭碗的绝技,岂敢忘却。”
听到自己的陈枯师兄这么在师傅面前打哈哈,张叁急忙拿胳膊肘杵了杵他。
“那,陈枯,你这一觉醒来,可有忘记的东西?”
闻言,陈枯脸色猛然一紧,而旁边的张叁见了,也暗叫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陈枯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师弟差点犯心脏病的话。
“弟子……弟子……好像忘了……当初下山干了什么……”
嘿,这句话一说,就跟张叁想的一模一样,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就看着那被这俩师兄称作师傅的人,猛然一握手里的拂尘,随即,他们面前的枣树一阵猛烈的颤动,一道青光就向着那树下侧卧着的男子飞驰而来。眼瞧就要打中那男子,却见那人拂尘轻挥,这道青光就像得了圣旨一般,在空中拐了个弯儿,接着又火急火燎的想陈枯奔来。
也不带陈枯有什么反应,这青光便飞进了陈枯的口中。
“额,咳咳咳,咳……”
张叁瞅着这枚青枣飞进了陈枯嘴里,心中一下子就泛起了酸水儿,望着自己师傅,眼中酝满了渴求。
“师傅,您这怎么能怎么偏心儿。当年师兄下山的时候儿,您就给了一颗儿枣,现在刚睡醒,这又,又,又……”
张三的抱怨还没完,那道身影却早已起身,见他缓缓渡步到陈枯面前,陈枯也压下脸上因为噎着的涨红的神色,再次恭敬地拜下,
“多谢师傅!”
“先别急着谢我,这枚枣可不是赏你的。”也不带陈枯高兴三秒钟,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可,可这青枣乃天地灵物,最忌秽土,天水,人肤,我就这么吞了下去,可就在也吐不出来啦……”
“哼,为师岂能不知?你就以为这些天地灵物就这么简单?仅仅食其肉身,便可得道升仙?”
“这……弟子愚昧……”
“相传当年斗战胜佛孙悟空在五庄观盗得四枚人参果,你们可记得拿第一枚去了何处?”
“这……书上的注解是入了五庄观下面的土地,就连大圣的如意金箍棒也奈何不得,才让其脱了而去……”张叁平日里对古时的各类传说颇有研究,这时为了讨得师父一点好处,想也没想便抢着说出。
“乱讲!这书上的东西,就是让你拿来生搬硬套的?!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谈何飞升之道?!”
“弟子知错了。”
张叁本以为此番表现,定能压自己师兄一筹,可谁想却换来师傅的一顿臭骂……张叁面色涨红,两眼瞟了瞟陈枯,盼望着他能来救个场。
“陈枯,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你且说说你是如何看的?”
“弟子认为……”陈枯目光一凛,抬首看向自己的师傅——长生枣树的树灵——“上元圣仙的昆仑道观里,定有另一株长生枣树……恐怕这便是师傅无法早日飞升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