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完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医院,医生说老爸这种情况得住院观察几天再说,今天你就不用再来医院了,明天再来吧,有我守着就行。”
“这挨千刀的家伙,叫他一天不要到处乱串,少喝点酒,不听,这下好了。这个家庭真是要着他扯散。”老妈抱怨完就挂掉了了电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医院守着。
护士来查房时,给我说道:“像你爸这种情况很多,多半都是长时间喝酒引起的急性脑梗塞。如果情况处理得当的话,会慢慢恢复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不过以后得戒酒了,不然的话养好了也会随时复发。”
这是我上大学的第一年,但是却没有顺利上大学。这一年的时光的确值得记忆,但是我却只想抓紧让它随风而去。不知道羽倩在大学怎么样,虽然知道她也考取了大学,到我至始至终却没有主动问过她在哪所学校,我的确缺乏某种勇气,或者说是缺乏酒吧老板所说的把握机会的能力。因此我决定给她写信。
“我的朋友,见字如面。自从和你在天涯县分别之后,我就没有再遇见你,内心着实存在某种空虚。你在大学过得怎么样?我休学后,没有放弃过寻找,而且如你所言,我确确实实体验到了生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老爸得了脑梗塞,住进了医院,早餐店也无法在正常开门营业,可能休学期结束后我也不能顺利入学了,那时的你,还会和我这个社会人士做朋友么?你说事物不是不是都是这样,有出口必然有进口?正如失去与获得,坚持与放弃?……”
第一次给羽倩写信,我没有写太多,怕她有压迫感。而且我只想知道大学的开端,是个什么样的开端?她的大学是个什么样的大学?她是怎么看待目前我的这种现状。能够回答这些问题我就已经足够了。按照她给的地址,我把信寄了出去,正值国庆放假的她应该会收到这封信。
老爸的病情一直没有什么好转,听医生说,估计会半身不遂,下辈子可能需要人来服侍。对于我们三人而言,这都是令人无法接受的和选择的,都令人感到痛苦。随着病情的稳定,医生建议我们把老爸接回家养病,待在医院的意义不大了,这种病只能慢慢地靠养了。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我们决定搬回老家。
考虑到老爸的现状,我和老妈决定将铺面盘出去,然后再带老爸回家。“门面转让”的字贴在铺面上去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打来了电话询问。
“你家生意不是很好的么?怎么要转让?转让费多少?”
“对呀,如果生意不好,你会对转让感兴趣么?”我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问话,有点像窥探隐私似的。
“转让费的话,得你先出价,毕竟我家的这里生意确实不差,而且这里是个交叉路口,人来人往的,流量比较大。是个很好的铺面。”我来来回回,像是机器人一样似的用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口气,回复来电咨询门面转让的人。
在反反复复的比较之后,确定了一个面谈的人。这一年我刚好十八岁,也是第一次约陌生人谈事儿。当然,有我老妈陪着。见面的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微胖,头发自然卷,说起话来眼睛,鼻子变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挺有喜感的,很靠谱的样子。一见面,我们就直奔主题。
“说实话,这个门面我们是不想转的,是个黄金旺铺,生意挺好的。本来和孩子他爸,三个人一起,是能把门面给撑起来的,但是孩子他爸却突然得病瘫痪了,我们娘俩没办法,需要把门面转出去。”
“哦……那确实,希望你们一家赶快好起来。我也是个实在人,考虑到你们的家具,租期等因素,我给你们六万转让费。”中年男人从容地说道。
“这个价格确实公道,差不多。”我妈在我耳边悄悄地对我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也带来了合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我对中年男人说道。
“确实是爽快人。那就签了吧。”
终于,也算了结了一件事。很快,我和老妈开始收拾行李。
“请问,是刘平子么,有封挂号信,请到红星街道邮政营业厅来领。”
“对的,我是,请问是从哪里寄来的信呀?”
“没注意看具体信息,好像是从天涯县寄来的。”
“哦,谢谢师傅呀,我等会就过来领。”挂掉电话后,我和老妈打了个招呼就去领信去了。去的路程中,我确信那是羽倩来的信。领到信后,我没有立即打开信,而是回来之后继续和老妈收拾行李。
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把大大小小的行李打包完毕。考虑到各种行李和老爸的实际情况,我和老妈商量包个小货车回家。一切准备完毕后,我们叫来了货车师傅。
“你们这是搬大家呀,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回不来了。”
“开玩笑哟,想回来随时能来,现在交通方便多了。”
“带着个瘫痪的人可不容易。”说着老妈把老爸推了出来。司机看着瘫痪的老爸,便没有再说话。
司机一起和我把老爸抬在了各种行李的中间,而老妈陪着老爸坐在旁边的行李上,我和司机师傅坐在驾驶室。
从京港县回到老家,大概只需六个小时的时间,比原来少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第一次来京港县的时候,和爸妈足足用了十多个小时。由于现在国家经济发展快了,高速路修得到处都是,交通越来越便利了。一路上的变化还是蛮大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来时的青山绿水少了许多。
和爸妈来京港县的时候,我才九岁不到。而那个男孩,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样子,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一眼就认识他。他或许和我一样,考取了某个大学,进入了学校,开启另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