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的过往2
存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悲伤。可是透过他那平淡无奇的语调，我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双写满了悲伤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饱含痛苦和辛酸，仿佛只要轻轻眨动一下，就会立刻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她靠做一些手工活来维持生计，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她是个很乐观的人，只要一有空就教我唱歌。”说到这里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忧伤所代替了。“即使是那样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多久，在我十岁那年，外婆得了一场重病，很快过世了。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为了抚养我，她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
如喘息般的片刻停顿后，存接着说了下去：“外婆去世后亲戚们都不愿意抚养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于是我被带到了他那里。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会相信，我直到十岁时，才得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也还小，大部分都是听我哥哥和亓泽海说的。”稍早些时候，渐突然跑来问亓泽存的事，因为明白他的用意，也清楚他的决心，泠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他。
“亓家的长子亓泽海和我哥哥是同学，从中学时代起他们的关系就很好，亓泽海经常会来我家玩，偶尔也会说起一些他家的事。”稍微作了一番解释后，泠继续说了下去，“亓家以前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境殷实。亓泽存的父亲是个纨绔子弟，虽然他很早就结了婚也有了一对儿女，但他却从没收过心，亓泽存就是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亓泽存是私生子？！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的惊讶全都写在了脸上。泠当然明白渐此刻的惊讶，当红的偶像明星竟会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任谁听了都会大吃一惊的。可对亓泽存也好，对亓家的人也罢，这都是个无可争议而又过于沉重的事实。
“原本除了亓泽存的父亲外，亓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亓泽存的存在，直到他十岁那年突然被带回了亓家。他的出现对亓家的人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特别是对亓泽海的母亲，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有多放荡，可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为了保住亓家的颜面，她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亓泽存，但私底下对他的态度却是可想而知。”
“起先亓泽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亓家的女儿亓舒媛对亓泽存更是很反感，处处刁难他。为了缓和家里的矛盾，亓泽存的父亲只好把他送去了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时才把他接回去。”泠一面回忆一面叙述着。
“当时亓泽海跟我哥哥在一起玩音乐，亓泽海是吉他手。虽然亓泽存到亓家的时间不长，可亓泽海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在音乐上的天赋。亓泽海这个人本性善良，而且他一直觉得是亓家亏欠了亓泽存，所以便想方设法地弥补他。日子久了他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亓泽海就开始教亓泽存弹吉他，到了周末也经常会带他出去玩，我就是那时认识他的。”也许是说得有点累了，泠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亓泽海的关系，亓家的人对亓泽存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那段时间亓泽存过得还是很安逸的。”端着水杯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润了润嗓子后，泠接着说道，“因为天赋不错，再加上他勤学肯练，不到两年的时间，亓泽存的吉他技巧就超过了亓泽海。上中学后我们曾一起组过乐队，这个乐队一直维持到了高中二年级。当时的主唱是亚实，因为她的大小姐脾气，我们相处得不怎么融洽，特别是她和汐之间经常吵架，乐队的气氛一直很紧张，但这并不是我们解散的最终原因。”
说到这里，泠的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我们解散的真正原因在亓泽存身上，或者说是因为亓家的变故……”
“沁，你知道“毒药’是什么时候出道的吗？”存停止了讲述，转而向我发问。
“当然知道了。”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我这个资深“毒药”迷呢？
““毒药’是七年前出道的，发行第一张专辑是在第二年的五月。”我自信满满地回答。
“恩，没错。”存点了点头，“七年前你多大？”
“我？那时我才十四岁。”我回答。
“那我呢？”存问。
“存比我大四岁，所以应该是十八岁吧？”
“恩。我是十八岁时出道的，不过早在“毒药’出道以前我就已经“卖身’给M社了，那时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那你是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吗？”艺人出道得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我也就没特别地在意十六岁这个年龄。
“不。”存接下来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辍学了……”
“辍学？”渐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就算亓泽存是私生子，但像亓家这种有一定的财力，也爱惜声誉的家庭，怎么也不至于会让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孩子辍学吧？
“恩。”泠点头道，“亓泽存一直在寄宿学校上学，原本每个礼拜都是由司机接送的。但自从拿到驾照后，亓泽海就时常亲自去接他。这原本也没什么，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一次去接他回家的路上，亓泽海出了车祸，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
“死了？”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那年他才二十一岁。”泠叹息道。
亓泽海的死对亓泽存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但事情远比渐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亓泽海的母亲把儿子的死归咎到了亓泽存身上，她中年丧子的悲痛可以理解，但这件事并不是亓泽存的错。而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没过几个月，亓家的公司突然倒闭了，亓泽存的父亲因为投资失败把全部家产都赔了进去，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破产后他就带着一个相好的女人跑了，直到债主找上门，亓家的人才知道真相。”
“那后来呢？”渐担忧地问。
“亓家负债累累，又丧失了信誉，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们，所以他们只好卖掉房子还了一部分债。亓泽海的母亲和亓舒媛都是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能力出去工作还债，在这种情况下亓泽存只好辍了学，一家三口就靠他在酒吧里演出赚到的钱勉强维持生计。”
“虽然亓泽存拼命赚钱养家，可他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亓泽海的母亲不但责怪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把他视做使亓家破产的丧门星，对他整天就只是冷嘲热讽。比他大三岁的姐姐也不体谅他，只会怪他赚的钱少。因为过不惯这种没钱的苦日子，亓舒媛最终跟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跑了，她母亲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结果就精神崩溃了。”泠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