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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相识

“那以后,你还有试过去找她吗?”离朱歪着它在夜幕中格外醒目的火红鸟头,向帝俊看去。帝俊摇了摇头,此时已然是星斗满天。他却早已没了倦意,靠着那棵梧桐树,微微地仰起了头,看向繁星闪烁的银河。一时间,他仿佛觉得璀璨的星河背后掩映着的夜幕中,处处透着令人迷乱的洋紫色,亦如那年初见时她的一袭紫衣。

七月流火,天气在不知不不觉中已经像是出炉片刻的糕点,在冷却的同时,浓郁的秋意却显得格外坚决。熙珏山上倒还是一篇绿意盎然的景象,似乎这秋天本是挥着金色的巨笔漫涂,却把此处留到了它巨幅画卷的最后。远远看去,在斑斓的大地间,熙珏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仍倔强地保持着它自己的春天。

显然天上御风而来的帝俊也发现了这熙珏山的不凡,脚尖轻轻在风中一点,像天中横断了是一道白霞一般,向着熙珏山俯冲而来。

但是帝俊此行并不是单纯的来赏这灵山异景,他此番前来也是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早有听闻西方熙珏山上有折世草,能治世间诸多疑难杂病。这也本是无计可施后的尝试,毕竟伏義那个后辈受伤之重,寻常方法很难完全治好。在诸仙施策无果后,帝俊便默默离去,前来这熙珏山为他寻这折世草。

思绪虽还留在半空中,帝俊本人却是早已轻柔地落在了熙珏山的林间。

但刚一落地,帝俊便觉出了这熙珏山给他奇异感觉的的原因。平日里行走,他总是习惯在脚下铺上一层薄薄的结界,一来为了是走着省力,二来也是怕踩上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仙履。但这刚落地,他本是想故技重施,却不料无论怎样施法,却是实实在在地踩在了林间松软的草地上。

这熙珏山竟然就连是帝俊身上的仙力都能够抵消掉,不过此时帝俊心中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恐慌。毕竟作为实实在在经历了不少险境的一代天帝,比剥去周身仙力更加凶险的情况,之前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索性沿着上山的方向走去,但是兜兜转转过了小半天,帝俊才发现自己在这密林中竟也迷失了方向。

这下可好,救伏義那小子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帝俊心中暗暗的想。

其实此时帝俊也只是略有些担心找不到折世草的所在,而空手回去难免会被人非议。也只有硬着头皮向山坳的深处走去。

倒是这山中弥漫着一种奇香,帝俊鼻翼轻轻动了两下,仔细地辨认着。香气的来源似乎就在那山坳的林深之处,想来也就是那折世草的所在。想到这里,帝俊加紧了脚步,向那个方向疾步而去。

怪就怪他脚步过于急迫,并没注意到脚下有一个腐朽已久的树坑,脚下一不留神,竟就这样直直地摔了下去。亏得这树坑中阴凉,早已长出一张藤网,将帝俊稳稳地兜在了半空中。好处是免了皮肉之伤,可也是被尴尬地悬在了脚不沾地的境地。亏是一代天帝,竟然被这区区藤网给缠住了周身不得动弹......

帝俊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是被那藤网缠得更紧了。

正当帝俊思虑要不要想办法生团火把这藤网烧断,又怕把帝袍给点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坑口传来了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想必是有人来了,帝俊这才发现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衣服的下摆被坑壁的石块给划破了,不过,此时除了隐隐心疼之外,他倒是有些庆幸遮住了半边脸,就算是认识他的熟人也不至于过分丢脸。

片刻,坑口的光线被一个理着垂鬟分肖髻的小脑袋挡住了一部分。

“那个......底下有人吗?”少女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向着坑底喊着话,帝俊用手撩开一部分衣料的碎片,看到了趴在坑口焦急地看着他的一双眼睛。

“以我的感觉来说,我应该是被困住了,你要不要想个办法帮我出来?”

毕竟是天帝,虽然这话从谁口中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有些不讲理,但是少女还是乖乖地缩回了头,随后的声音从坑口传来,有了一点儿回转的回音:“那你等着,我去想想办法。”

虽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不大放心,但是帝俊倒是觉得这姑娘略带稚气的话有些意思,也就心安理得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藤网上等着。

良久,已经有了些睡意的帝俊觉得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到了自己的眼睛,不禁痛叫了一声;

“喂,你认真的吗?”他从藤网中腾出了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捅瞎我就是你救我出去的办法?”

上面的少女明显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你讲点儿理好不好?明明是本姑娘费了好大的劲才找来这么根粗一点儿的藤蔓,赶紧来救你这个掉进坑里的大笨蛋!”说完,人便消失在了坑口,只留下了垂在坑中的一截藤蔓。

帝俊觉得当真有点儿好笑,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上面的人仍没有要拉他上去的意思。他本想自己挣开这藤网自己爬上去,转念一想,又试探着喊着:“姑娘还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上面缓缓地飘下来一句不带好气的话:“哼,本姑娘想在就在,不想在自然不在。”

帝俊虽然本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但也觉得刚刚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凶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大好,便好着性子哄着她说:“是我错了,刚刚不应该凶你,等下我上去了你再找我算账好不好?”

上面又哼了一声,就当是同意了。

帝俊听到了回应,便放心地把藤蔓绕到了腰间。只不过他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颇有些不放心地抬头问道:“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当真能拖得动我?”

“那有什么,我可是......”不知为何,少女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似的,轻咳了两下,“反正本姑娘拖得动你就对了,你且先把藤盘紧了,等我救你上来!”

帝俊虽还有些怀疑,但也只得将信将疑的把藤蔓在腰间紧紧地缠了两圈,又打了两个死结,这才轻轻拽了两下垂下来的那部分。“姑娘你可记住尽力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出人意料的是。帝俊竟就被四平八稳地拽了上来。帝俊虽然有些诧异,但想来也是自己仙体较为轻盈的缘故,更何况他觉得问一个姑娘力气大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儿不大妥当,因此想解开藤蔓向姑娘先道谢。

但是......该死,本帝刚才为什么缠得如此紧。

少女看着面前大叔费力地解着身上的藤条,不免有点儿为这家伙的笨手笨脚着急。“你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笨嘛......还是我来吧。”说罢,便凑上前去,给帝俊解着身上的死结。

帝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冲着他走过来的少女突然脚底一滑,“哎呀!”整个人便向帝俊倒了过来。

若是以前遇见了离朱幻化成了人形打闹,此情此景,帝俊定然是挪移到一侧,让离朱扑个空。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刚上来脑子还不大灵光,还是些别的原因,他并没有挪开身来,少女就这么直直地摔进了他怀中。

少女本来就刚刚吓了一跳,也一时躺在了帝俊的怀中没有起来。帝俊自然也不好把姑娘推出去,两人就这样僵立在了林中的空地上。

嗯?好香的味道,是檀香吗?

不对不对,我现在是在......?!

“登徒子!你......你干什么?”少女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轰在了帝俊的脸上。若是一般的人,可能帝俊也就是不痛不痒地笑笑罢了。

可,这是刚刚凭一人之力就把帝俊从十几米的坑底拽上来......

“我说姑娘,刚刚明明是你倒过来我好心扶了你一把。”帝俊摸了摸脸上已经被拍成一块紫红的手印,“你这样真的不算恩将仇报吗?”

“这样啊......”听帝俊说完,少女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好意思。“那个,我不也是不知道嘛。”迟疑了片刻,伸手就要去揉帝俊的脸。“还疼不疼了?”

按理来说帝俊纵横沙场,大大小小的伤也没少受,但是被一个姑娘扇耳光这还是第一次。此时见着白嫩的小手又朝他伸了过来,不禁吓了一机灵。

“不必了,没事的,没事的。”帝俊捂着脸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啊,我叫常羲。平常爹娘都叫我小羲,所以你这么叫我我也没问题的。”常羲一甩手,一身紫色的裙裾便听话地甩到了身后。“大叔,你叫什么啊?”

帝俊有些笑意地说:“首先呢,我不可不是大叔,至于我的名字,”帝俊想了想,反正除去身边的仙人,大部分人连远远观望都不曾见过他,便一动心思,“我叫阿俊,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

“哦哦哦,这么说来,阿俊你可是第一次来熙珏山咯?”常羲仰着头笑着说,“诶,对了,你为什么一直拿着块白布遮着脸啊?来来来,拿下来我看看你这大叔到底长什么样子。”

帝俊没来得及躲闪,面前暂作面纱的白衣碎片就被常羲给揪了下来。

虽然这几千年洪荒肇始以来他一直四处征战,并没得什么机会好好保养自己,但毕竟是天地蕴秀结成,五官和样貌自然也与粗犷这个词不搭边。

这样近距离被别人端详自己的容貌,帝俊到底还是第一次,也不知躲闪,任由少女清澈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离了几次。

常羲抬着头端详着面前的人,“大叔,不对,阿俊,你怎么......”帝俊略微低了下头,迎上了常羲有些躲闪的目光。“嗯,我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常羲俏皮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诱人。”

帝俊虽听过不少人对自己的评价,但是,用“诱人”这个词来形容他,这还是第一回,所以不免有些诧异。

帝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熙珏山,这么说来,你对这山很熟悉了?”

“当然熟悉了,不过,”常羲对他挤了挤眼睛,“这里从前可不叫熙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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