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举办知识竞赛活动,地点在龙水西湖边的度假村,我于前一天晚上报到入住。吃过晚饭后,我又回到房间温习,感觉房间里有些闷热。
连日来的埋头苦背让我心烦意乱,手里拿着复习资料,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进去。索性洗漱躺下,却睡不着。
夜渐渐深了,周围也安静下来,突然,从窗外传来“呱呱——呱呱”的蛙声。我翻身起床,快步跑到阳台上,蛙声是从对面的一条小河里传来的。我顿时欣喜不已,侧耳聆听,蛙声越来越清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动听。这久违的蛙声将我的思绪一下带回儿时。
从每年的暮春到仲秋,在家乡的土地上,每当夜幕降临,蛙声就会如约而至,把整个村庄包围起来,或蹦跳于水田边,或游弋于池塘,或穿梭于田野。那一声声动听的吟唱,伴随着田间山野的清香,慢慢扩散。蛙声一天天稠密起来,到了盛夏时节,蛙鸣也到了极致,特别是在月夜,夜越深,蛙叫得越起劲。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一阵紧过一阵,一声响过一声,最后合成了激越高亢的大合唱,俨然是一场无人指挥的大型音乐会,令人心驰神往。
还记得在夏夜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我和妹妹躺在凉席上,仰头是满天的点点繁星,家对面不远处是很大一片稻田,清脆悦耳的蛙声从稻田里传来,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年迈的奶奶摇着蒲扇,为我们散热赶蚊子。我在蛙声中睡去,有时又迷迷糊糊地在蛙声中醒来,只见奶奶的蒲扇越摇越慢,最后终于从手中掉落下去,奶奶头一歪倒在躺椅上静静睡了。
年龄稍大一些时,我喜欢在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晚凝神静听蛙声。这时候的蛙声不再聒噪,温柔了许多,像是在演奏一支优美的田园交响曲,舒缓而悠扬,轻轻漫过心田,芬芳着我的梦。有时候也会和几个小伙伴躲过大人们的眼睛,偷偷跑到对面水田边去,想近距离感受一下蛙声。有时觉得青蛙就在眼皮底下,便三步两步靠近,但它却像发现了我似的突然停止了鸣唱。可当我走远了,它又在身后俏皮地唱上了。于是我耐心蹲下,屏住呼吸侧耳静听,青蛙就对着我唱开了,那么可爱,那么动听。我沉醉在蛙声中忘了回家,直到奶奶的呼唤声响起,才恋恋不舍地跑回家。
南宋词人辛弃疾在《西江月》中写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明月清风,鹊惊蝉鸣,稻花飘香,蛙声一片。蛙是庄稼的守护者,是害虫的天敌。据说蛙声越响,秋天收成就越好,阵阵蛙声里,分明传达着丰收的喜讯,带着人们对生活的美丽憧憬和希望。
如今,蛙声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我无数次在梦里聆听故乡的蛙声,一定是故乡在呼唤,是亲人在企盼。今夜,我又听见那曾经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这是故乡那一片蛙声吗?如果不是,怎会让我心生感动与温暖?怎会让我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归于平静?我想,那声音里带着我浓浓的乡愁,还有我对故乡和亲人深深的牵挂和思念。
我将枕着蛙声入梦,在梦里回到我眷恋的故乡,去拥抱我久别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