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漩涡越转越快,裘东林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控制,被席卷着落到一处荒凉之地,四周漆黑一片,不远处似有几处时有时无的光亮。
在这一片漆黑的地方,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安静的让人感到害怕,这种害怕是从每一个毛孔往外面散发的。
此时,裘东林的身体似乎有了重量,轻轻抬起脚步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前后左右看了看,他选择了其中一处微光,循着光的指引,慢慢地朝前面迈进。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以后,似乎能通过这些微光,看到前方似有不少人走过的痕迹,脚印或大或小,但都格外清晰。
微光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面不是刻着“泰山石敢当”,而好像是刻着“玄石”二字;石头的旁边长着一根和玄石差不多高的青木。
裘东林有些许紧张,不自觉地就想到口袋里去掏烟出来抽,手伸出去的时候,却只能摸到一片虚无。
“哦,我已经死了!”
青木高而且直,微光之下,青色总是让人感觉到一丝害怕,但这根青木的青色似乎能让人在这未知的恐惧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好,东林,欢迎你回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女声,有点儿像小秦,不同的是这声音有些让人感到几分惊悚。
“谁在说话,别跟我装神弄鬼的,论胆量,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有服过谁!”裘东林的确不是胆小的人,不过此时也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尽管他也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这时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跌了一个狗吃屎。
“我是你的老朋友——玄青!”说话声音停了一会儿,裘东林转了360度又转了360度,仍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像是可以发出声音的。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看你前面的这块巨石边上······”巨石旁边的青木抖了一下,一道青色的光在裘东林的眼前闪过,很亮很亮,周围一下子都照亮了,又很快暗了下来,人眼接收眼前的景物到把信号发给大脑来解读是需要时间的,这一晃而过的亮光显然不足以让大脑接收并解读到任何东西。
“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哦,算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有印象。”巨石边上的青木不说话的时候,这个巨大的空间没有一丝声音,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空间,当玄青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回音。
裘东林借着微光四下里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处山洞里,说来奇怪,他心下总觉得自己曾经进过一处山洞与现在这里极其相似。
“这里是你的重生之地!看到你后面的那处亮着蓝光的地方了吗?走过去,然后将蓝色的光用身体遮住,再走出光亮后面的那处洞口,即可以获得重生。”
裘东林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过那蓝色的光,因为他不喜欢蓝色,所以没有走过去,没想到那里才是重生之地!
本来心里就有点儿后悔自己选错了地方,现在听到这自称叫玄青的怪物这样说了,便要转身移步走过去,又稍微一琢磨,似乎有哪里不对。
“用身体遮住光亮,然后走出去,遮住——走出去——走出去——遮不住······”这他么的不是耍我的么。
“你叫玄青?”裘东林不耐烦地问。
“是的,东林。”
“你别东林,东林的,我跟你不熟!”裘东林看到一个直溜溜的青木桩子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感觉很是奇怪,“你让我用身体遮住微光,然后走出洞口,获得重生——来,你过去走两步我看看······”
青木又扭动了一下身体,瞬间黑乎乎的地方亮如白昼,这回裘东林看到了一处让他错愕无比的地方。
在这巨石的上面似乎是一张人脸的模样,像是老年人;而这根笔直的青木上面绿叶锦簇包围形成的也是一张人脸,像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裘东林怔在那里,不敢动弹,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用紧张,年轻人!”好像是巨石开始说话了,“青儿说的没有错,重生往生可以很简单,你按照她和你说的,你就能很快再次回到你熟悉的世界。”
“可是我该怎么样才能做到既能够用身体遮住蓝色的光,身体还能顺利走出去呢?”裘东林不敢再造次了,声音中难得带有几分敬畏。
“走过去就好了啊!”玄青又说道,说完以后咯咯笑了起来。
裘东林不解其意,本以为玄石会再度回答自己,半晌未见其应声。
“年轻人,新生即意味着死亡,而死亡也代表着将走向新生。这些不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何须这么着急呢?”
裘东林正觉得玄石说的是废话,不过稍一思想,又觉得其中很有一番深意。
“不然呢?”他仰着头问道,心里有几分认同,但是嘴上还是要保持强硬。
“你现在即使转身走向那闪着蓝光的地方,获得重生,那还是之前的你么?!”玄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声如洪钟的老爷爷,“难道你就没有兴趣在这重生往生的轮回之中,真正了解一下你所活过的那个世界么?”
“你在这里和我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你原来生活的世界已经大变样了呢!”青木晃了一下,这次没有亮光闪过。
裘东林虽然是高四都没有顺利毕业,但是因为父母都是高知,从小就受到很高的文化熏陶,就像他每天开着那辆客货车到处送快递,其脑子中经常也会思考一些比较深刻的哲学道理。
此时在这重生山洞,面前的玄石玄青几句话说的他不知所措,不停的左手搓右手,又拿右手去搓左手。
“重生还是继续死去这是个问题”,裘东林心里想着,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继续往前走吧,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玄青就像电视闯关节目里的主持人在说话一样。
“收获?”裘东林心里没想到人都死了你要跟我谈收获?
“只有当你真正了解你所生活的世界,我相信你才会做出更好的选择。”玄青说话的语气好像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你继续朝前面走去,这将会是一条难以走到尽头的路,不过那里也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相信你会遇见给你带来惊喜之人的!”
裘东林伸着头,看了看青木的前面,只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微光似乎只会照耀自己前面的这一块方寸之地。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语气听着很强硬,其实很卑微。
“你还有选择么?”玄石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声音不大,却有了回音,整个山洞都在重复着玄石的话“你还有选择么——”“你还有选择么——”“你还有选择么——”
······
裘东林本来扭头看了看其他几处微光,现在被这不断重复的回音吓到不敢抬头。
“你难道不想问我们什么问题么?”玄青似乎觉察到了裘东林的紧张。
“我可以问问题么!”裘东林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你可以问三个问题,但是我不能保证每个问题都让你得到满意的回答。”是玄石在说话。
裘东林此时起码有上百个问题在脑袋里转圈,这里真是重生之地么?我的父母怎么样了?我该如何获得重生?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重生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在哪里?会经历什么?
······
现在只能问三个问题,一时间都不知道问什么了。
“我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来过这里?”虽然周遭看不清楚,但是裘东林总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熟悉。
“是的。”玄石回答。
裘东林愣在那里,没想到玄石现在如此惜字如金,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
“还能问两个问题吆!”玄青扭动了一下身体,提醒裘东林道。
没想到阿拉丁神灯的故事都是真的,裘东林没想到自己也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此时在人间他应该会问自己会不会发财之类的问题,现在在这个自己也搞不清状况的地方,实在感到无从下手,金钱在这里似乎无足轻重。
“是每个人都会来到你们这里么?”
“不是的!”
裘东林似乎又问了一个无效的问题,心里有点儿着急,就剩一个问题了,绝对不能在问这种是或不是的问题。
“我如果现在就转身该如何走出重生之门?”
这回玄石没有马上回答,四周再一次变得寂静无比。裘东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过了好一会儿,玄石说话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孩子,你觉得凡事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
裘东林想了想,不敢草率回答,同时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便鼓起勇气说:“都重要!”
“那——如果无论你怎样做结果都是一样的呢?”
“额······”听到玄石这样一说之后,裘东林愣在了那里,陷入了思考,如果像玄石所说的这样,当然是过程更重要了。
裘东林正要回答玄石的问话,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面前早已经没有了巨石和青木,旁边的几处微光也不见了踪影,在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座拱形的吊桥,一直往前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孩子,在你前面的是玄心桥,桥下面深不见底,是灵魂玉碎覆灭之地,你敢踏上去吗?穿过这条玄桥,你就将成为‘石选之子’,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是玄石的声音在半空中回响着,回响着,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