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是明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刚刚哭过，身边的明媚也一样。
“洛可可，我要去见她！”
明妈妈一把拉住林俊杰，“别去了，她不会见任何人了。”
“为什么？”
“小杰，我知道你和可可关系很好，但是……她做的决定，我希望你还是尊重吧！”
“阿姨……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同意可可承认吗？”林俊杰小心翼翼的问。
明妈妈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不……不……阿姨，可可也是您亲生啊！她不能……”林俊杰抑制不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明妈妈没有看他一眼，拉着明媚绕过他向前走去。经过林紫薇身旁的时候，停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走去。
“阿姨！我不信你同意可可这么做的！我猜错了，是吧？”
明妈妈停住了脚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就飞速的离开了。
“可可！可可！”远处跑来两个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洛可可的父母。
“可可呢？她在哪里？”洛可可的妈妈像是疯了一样，抓着林紫薇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事实是她没有做梦，可可确实被关起来了！
林紫薇只是流着眼泪，说不出一句话。
洛爸爸朝着一个警官不知说了什么，那警官同意领他们去见洛可可，想来是他认识这里的人，看到他这么落魄，有人还是不愿意赶尽杀绝的。
“妈妈，你们怎么来了？”看到亲生妈妈和明媚来，我着实吃了一惊。
“可可。”妈妈几乎在哽咽，“可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媚更是冲上前一把抱住我，“姐姐，姐姐，我过去太对不起你了，你原谅我好吗？”
我摸摸明媚的头发，“好妹妹，姐姐怎么会怪你呢？你要好好活下去，就是在替姐姐幸福了，知道吗？”
明媚终于哭出声来，“姐姐，谢谢你为哥哥做的一切。我会永远记得的！”
我笑笑，没有说话。
“可可，谢谢你。”妈妈也说话了，“我们对不起你，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弥补我们亏欠你的，现在却又……你知道的，你哥哥明年就考大学了。如果他来承担……”
“妈妈。”我打断她，“我知道，你放心吧！真相从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凶手就是洛可可，没有别人。”
妈妈终于掉眼泪了，一把拥住我，没有再说话，帮我擦干眼泪之后，便带着明媚离去了，再没有说什么话。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说不出来，但是我明白，一定是一种浅浅的失望。
“可可！可可！”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妈妈早已冲进来，是洛可可的养父母，一天不见，在我看来他们好像沧桑了许多，身后还有紫薇和杰。
我只是看着杰发呆，好像只要他一出现，身边的一切就会暗淡无光，他永远就像是王子，会及时来解救身陷囹圄的我。
妈妈一把抱住我，早已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还有办法的啊！可是你现在一承认，即使我们再想什么办法也变成徒劳了！”
我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杰，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可可，爸爸会想办法的，可是，只要你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与你无关。”
我摇摇头，“爸爸，妈妈，我会去承担这结果的，对不起，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不……可可……妈妈不能离开你……”妈妈松开我，像是看不够我一样的看着我。
紫薇走过来，朝着我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什么叫忘恩负义？不就是救了你一条命吗？就要这么付出吗？”她吼着，“洛可可，你真是傻得可爱！”她的眼泪也早已流出来。
我捂着那一边脸，好像那是我全身唯一有知觉的地方。
泪水终于掉下来了，我承认我哭了，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在哭，是在发泄吗？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替我擦去了眼泪，我抬起头，只是一个温暖的笑容，熟悉而简单。
“可可，不管怎样，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很透明，没有任何的杂质，阳光洒了他满身，剪影着他短短的睫毛，瞬间便绽开了金色的蔷薇。
“不要哭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会陪你一起承担，逃避也好，面对也罢。我们始终在一起，你明白吗？”
这一刻，竟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我只是盯着他，竟然忘记了说话。
“你是最了解洛可可的人，谢谢你。”我不知怎样竟然忘记了哭泣，忘记了疼痛，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此刻，在我的世界里却只有一个林俊杰。
“妈妈，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的，看来近来我是不能陪在您身边了，照顾好爸爸，我终有回去的一天的。”我努力朝妈妈笑笑。
“你怎么那么傻，终有回去的一天？你知道是什么罪么？故意伤害罪，甚至是故意杀人！你醒醒好吗？”紫薇仍然流着泪朝我怒吼。
“我知道。”我却出奇的平静，“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你真自私！”她扔下这一句话便夺门而去。
我心里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是啊！我们本该在一起的，我让她失望了，王琳变了，变得懦弱胆小，变得没有主见了，可是紫薇，如果你和我一样的话，你会和我做同样的决定吗？除了这条路我无路可走，每迈出一步就钻心的疼痛，可是还是继续的向前走，因为这里有太多放不开的东西！
头晕再度向我袭来，我不由自主的蹲了下去。
“可可，你怎么了？”杰马上把我扶起来。
“可可！”妈妈一把抓住我，“是不是血压又升高了？”
我胡乱的点点头，眼前一片漆黑。
“糟糕了，将近一个星期没做透析了，这可怎么是好？”我听见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先去和这里的管理人员说一下，也许能帮上忙。”接下来是爸爸的声音。
“阿姨，你别急，如果一得到许可我们就送可可去医院，钱的方面我们也许可以帮忙。”杰抓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转头对着妈妈说。
妈妈依旧在哭，“小杰，谢谢你，以前……真的对不起。”
“阿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去联系医院，可可刚回新加坡，需要联系做透析的医院才是。等你联系好了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送可可过去。”
“恩！”妈妈松开我赶忙向门外跑去。
我依旧是头晕目眩，除了耳朵能胡乱听见一些动静，眼前却是黑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哥，让我蹲下来，我……有点头晕。”我闭着眼睛说道。
“哦……好……”他马上扶着我蹲在了地上。
“可可，不要排斥我了好吗？我知道你是不想要我担心你，可是……这样的关系……我真的受不了！”
“不……”我摇摇头，“不是这样……哥，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样叫你。恋人总会分手的，而亲情却可以天长地久，我想永远都和你有关系，这样挺好的。”
“可可，你真傻。”他摸摸我的头发，“一年没有见，你怎么越变越傻了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如果再见你瘦了一点点，我就真的生你的气了哦！”
“再也不会了！”我假装调皮的笑着，孰不知，这种病只会瘦下去，怎么可能恢复！
“可可，快上车吧！我已经和警局沟通了，先去医院要紧。”我听见爸爸气喘吁吁的声音。
“来，我来背你！”杰蹲在我前面。
“不！”我摇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做哥哥的还不能为妹妹做这点事情吗？”杰生气的说道。
我沉默下去，只好趴在他温暖的背上。
颠簸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我很熟悉眼前这种情景，似乎是我每个星期必修的课程。
出乎意料的是，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两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官。
“我妈妈呢？”我问。
“对不起洛小姐，您暂时还不能见他们。”其中一个女警官说道。
对，我差点忘记了，我可不是以前那么自由了，自然是不能有家人陪伴的了。
于是继续闭着双眼睡起觉来，可是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还能撑多久呢？我真恨不得扯下身上所有的管子，反正总有一死，何必浪费金钱还要让我受罪呢！
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他注视了半天我身旁的仪器，摇了摇头。
“医生！”我腾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我还能撑多长时间？”
医生并没有理我，而是在拨开我的手后把我身边的另一个医生叫了出去。
我只是竖着耳朵聆听，希望听到一些情况。
“什么？尿毒症晚期？有生命危险？”那个女警官大叫。
然后门口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但是很奇怪我对这个结果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点开心，终于可以解脱了，意识消失的时候，我相信我的唇边一定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夏日燃烧着的空气。
刺眼的阳光。
飞奔在薰衣草的田野。
浅浅的紫云。
似乎在梦中飘荡。
幽幽的气味。
不愿放下最后一个希望。
风带走我的声音。
你试图用手阻止风。
我却只剩微笑。
没关系。
另一个世界。
我依然和你在一起。
明溪正在懊恼着，明妈妈开门回来了，身后跟着还在抹眼泪的明媚。
明溪一下冲上前去，抓着明妈妈的胳膊。
“可可呢？她怎么了？”
明妈妈没有理会他，只是朝着卧室走去。
“你姐姐呢？”明溪见妈妈不理他，赶忙拉住妈妈身后的妹妹问道。
“哥！”想不到明媚竟一下哭了出来，扑到了明溪的怀里。
“怎么了？快告诉哥！”明溪的心更加七上八下起来。
“上天真的对姐姐太残忍了，哥哥，我不想看到你坐牢，也不想看到姐姐坐牢，姐姐真的好可怜，她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怎么能受得了？哥，我们帮姐姐一把好吗？”
“我现在就去警局把她替回来！”明溪推开明媚就要出门。
可是那四个保镖又挡住了明溪的去路。
“你们到底是要怎样？”明溪记得脸涨得通红，“你们没听到吗？我妹妹被关起来了，换做是你们的妹妹，你们能无动于衷吗？快给我让开！”
可是他的话好像根本没有人听见。
“妈！让我走好不好？”明溪冲着妈妈的卧室大喊。
这时明妈妈神色焦急的走了出来，一边还拿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说话。
“恩，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明妈妈穿好衣服准备走。
“妈！”明溪上前一把抓住妈妈的衣服，“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可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您一起去！”
“给我看好他们两个，不许他们迈出屋子半步，还有，不允许他们打电话！”明妈妈没有理会明溪，只是对身边的四个保镖说了这句话就着急的夺门而去。
见妈妈不理他，明溪更加心乱如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上总有一个说不出来的地方在难受着，好像要出什么事情。
可是他却怎么也出不了门，急得直跺脚。
突然瞟见还在一旁抹眼泪的明媚，他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拉着明媚就往里屋走。
“干什么？哥！”明媚被扯得生疼，不禁喊了出来。
“进来！”拉着妹妹进来关门后，“你假装肚子疼，我让那四个保镖送你去医院，然后我去找你姐姐，记住了吗？”
“可是……”明媚还在犹豫。
“可是什么，我只是出去看看你姐姐的情况，一下就回来，求你了，好妹妹，哥只求你这一次好吗？”
看着哥哥乞求的眼光，明媚开始动摇。
“你会去替姐姐吗？你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我不要！”明媚多少也知道一点明溪会面临什么的。
“傻瓜！怎么会回不来？我就是去说清楚你姐姐是无辜的，这件事根本就是个意外，然后大家不就都没事了？乖！听话！哥哥求求你了，好吗？”
明媚终于点点头，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如果说这只是个意外，警局就看不出来吗？还用得着大肆调查吗？她想的太天真了！
“快！快来人啊！我妹妹肚子疼！快来人送她去医院啊！”明溪大叫。
保镖听见他的叫声，马上冲了进来。
虽然想到明媚很可能装病，但是在看到明媚真的一头大汗还流着眼泪捂着肚子的时候，谁也不敢妄下猜测明媚是在装病。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救护车啊！”明溪朝还在发愣的保镖大吼。
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明溪把明媚背上了救护车，正要跟着上去的时候，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啪！”明溪朝着那个保镖就是一个耳光，“怎么，你们就不懂什么是亲情吗？”
那个保镖再也不敢吭声，就这样，明溪陪着妹妹来到医院。
正要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到洛可可的妈妈着急的来到医院，看起来脸色很差。
“阿姨，怎么了？”明溪拦住洛妈妈问。
看到洛妈妈这样，他似乎猜到了几分，可是还是不愿意相信。
洛妈妈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阿姨，告诉我怎么回事！可可出什么事了？”明溪站在背后吼道。
洛妈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眼神里说不出的恐怖，“怎么，你们还害得可可不够惨吗？还要来看她的笑话吗？”
心里的猜疑被印证，明溪只觉得头晕目眩，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看来同胞妹妹洛可可这次真的要出意外了！
“阿姨！我愿意承担我所做的事情！我现在就去还可看一个清白！”
“用不着了！”洛妈妈打断他，“可可……”她转过头去，眼泪掉了下来，说不出一句话。
“可可……可可怎么了？”明溪知道怎么了，但还是想要对自己撒谎，可可没事的。
“你来了也好，等一下去看看可可吧！以后……以后见不到了……”
洛妈妈转身离去，明溪一下子愣在原地。这一天真的来了！不过才一年，洛可可还是撑不下去了！
夜静静的降临了，我不知昏睡了多久，才醒了过来，意识从来没有这般清醒，似乎我只是在某个凌晨醒来，做着某个还没有完结的美梦。
身边站满了许多人，爸爸妈妈，哥哥妹妹，还有他，人似乎这一次都来全了，倒是没有落下一个人。
“怎么？警局让你们进来了吗？”我才发现我的嗓子哑的可怕。
回光返照，我突然想到这个可怕的名词！
杰摸摸我的头发，“傻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限制你的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告诉我，现在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
“海边。”盯着他的脸庞，我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突然发现我可以坐起来，甚至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紧紧拥着我，走出病房的门，大家都跟在我的身后，我宁愿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开门的一刹那，紫薇的脸立刻映入我的眼帘。
“可可，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吗？”她的双眼止不住的流泪。
我只是对她笑笑，竟然没有帮她擦眼泪，就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我想去海边，再看一眼太阳！
凌晨的海边没有一个人，黑暗的可怕，寂静的可怕，微风吹着沙子拍打在脸上，依旧是咸咸的味道，他们也在向我告别吗？
我坐了下来，和杰背靠着背，我幻想，就这样坐到天亮，可以吗？好像是奢求！
“海的那一边是什么？”我指着远方。
“是天。”他的声音没有半点涟漪。
“天与海是没有交界的吧？”
“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已经溶为一体了，你看，现在就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啊！”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刻意不去颤抖。
“不……”我摇摇头，“海与天永远是两条平行线，怎么可能有交点呢？就算是宇宙的尽头，也不会相交的，互相遥望过彼此，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德了。”
“是这样吗？我不相信。”
一阵浪花打湿了我们的鞋子，才宣示了我渐渐下降的体温。
我转过头看了站在身后的大家一眼，看不清是天在下雨还是每个人都在流泪，这一切已经不重要。
视线渐渐模糊了，听觉慢慢消失了，我感觉我的意识慢慢变淡了，记忆慢慢淡忘了，身体慢慢冰冷了，脑袋窦地垂了下来，我是真的与这个世界无关了。
他握紧我的手，我感觉到的最后一丝温度，就是他的体温。
他伸出手，解下脖子上的蓝宝石，挂在了我的胸前，放平了我的身体，这一切似乎我能感觉。
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奔驰而来，又疾驰而去，我明白，是时间的声音吧！洛可可成为了记忆。
“什么地方？”我睁开眼的时候，身边许多女歌迷在喊着“林俊杰”的名字。
我突然清醒了，是林俊杰的演唱会，我还在这里！
“林紫薇！林紫薇！”我大声叫着，可是却不见半个她的影子。
习惯性的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就摸到了那颗蓝宝石，我扯到眼前一看，一条裂缝赫然出现在眼前，异常刺眼！
“对不起，让一下！”我艰难的好不容易走出了观众区，朝后台走去。
“您是？对不起，后台不让观众随便进入的。”一个保安拦住我的去路。
“哦！让他进来吧！”一个女声传来。
我进去了，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化妆镜前的他。
“你看是不是这个女生，一大早就在说一定会有一个女生在这天来找你，演唱会快完了，想不到还真让你说中了。”看起来她好像是他的助理。
他掉过头，很熟悉，又很陌生，我一时竟忘了说话。
“洛可可，你果然来了。”他转身，笑了起来，“看来你的确没有骗我。”
“我叫王琳，如果你忘记了，从现在起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愿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我伸出右手。
他也伸出右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谁说海与天不能相交？谁说平行线没有交点？时空扭转的时候，平行线也会相交的！”
我点点头，随他一起笑了起来。
那个拥抱，依然厚实而温暖。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