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十载,再遇是福;愿君思吾,共赴黄泉。
清晨,薄雾弥漫,天色渐渐明亮,各家各户也早已息了灯,在祁家东面的池塘边正站着两妇人,一胖一瘦,脚边立着两个桶,里面是洗好的菜叶,突然胖妇人像是做贼般看了看周围,特别的望了望祁家大门,没有发现异样,就转头就把听来的秘密告诉瘦妇人。
“听说昨个儿祁家阿棠掉池子里去了,今儿早都没有醒来。”
“真的嘞?!”那瘦妇人被吓了一跳,声调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胖妇人,探寻她口中的答案。
胖妇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冤家,小声点,真嘞!我还能哄骗你不成!就今儿早,我看她家阿奶都还在抹眼泪嘞,我偷偷地听到她说是什么短命鬼来寻命来了。”
“那不是,温家小儿子?”
“对嘞,要不然还能是谁!”
“唉,你说那温家小傻子也是个笨的,竟为了个病秧子丢了自己的命,你说傻不”没等那胖妇女说完。
“我呸,碎嘴的娘们儿,大清早的就搞这些乌七八糟的疯语,不叫我撕烂你们的臭嘴。”
那俩妇人正摆着起兴,却被身后的一声娇喝吓得纷纷转头,看清了来人,连忙赔罪。
“呀!穗清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挎着篮子去买东西啊?你家阿棠醒了吧,有没有事啊,身体还好吧?”胖妇人一脸笑容,很是虚假,一点都没有被骂后的恼怒,典型的狗腿子,后面的瘦妇人也连忙退到她身面,完全没了刚开始的八卦劲。
祁穗清瞧都没有瞧那妇人一眼,秀手拍了拍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道“呵,您可别,我要是不出来,也自然是听不到这些抵辱我家阿棠的话。我回去也是要一一报给我家嫂嫂听的,您也不用这般敷我,没用的。”这番话却叫那胖妇人闹了个红白脸,没想到这小姑子竟这般不识抬举,油盐不进,但又想到她那嫂嫂——祁家阿母,又是一阵后怕,谁都知道那祁家阿母是个出了名的泼妇,胡搅蛮缠,不分是非,又把女儿看得极其重要,连儿子都比不上那病秧子,昨年王家老三的媳妇儿就提了句病秧子,那泼妇直接把别人脸都抓花了,闹得好不愉快,最后还是官长出场,却也是寥寥草草的结束此事,王家自知没理,没脸再提,这事也就过去了。
胖妇人暗骂自己不长记性,这事谁听不好,偏偏是被祁家老姑娘听了去,这回肯定少不了纠缠,却又不得不向这小姑子说好话“哎,穗清呐,我也是”胖妇人话还没说完,祁穗清便挎着篮子离开,丝毫不给那妇人脸面。
看着远去的身影,胖妇人再也忍不住了“你看看,瞧见没,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也敢出来这般说话,还端架子,装清高,隔壁镇上的李家老二一样没人要,还不是待在屋里不敢出来,这方圆十几里,谁像她祁家,不知羞耻,都一屋子什么人。”说着那妇人还不解气似的,向着身后吐了口浓痰。瘦妇人提起水桶,急忙忙的告了别,留下胖妇人独自一人。
然而在祁家侧院,一番好戏正在上演。
“我说,清婉啊,这阿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天黑就不要出去啦,落水也是真够笨的。”“我也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嘞。”只见来人不着身,话却犀利得很。
进屋的女人下巴高高扬起,眼神倨傲,神色间尽是不屑。鼻子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尖锐刻薄。瞥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孩,正要说话。
“够了!谢碧芝,我家阿棠怎么样,也是她的造化,你凭什么来指指点点,你不就是仗着止修不在家,敢来作威作福,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些年你搞得自己家鸡飞狗跳,这又是想伸着臂膀管我们老祁家的事,你看看你家儿子,就20来岁,进了几次牢子了,我都替你臊得慌。”傅清婉从来没有怕过谁,干仗谁还不会?动动嘴皮子直戳痛处谁又能不会?
谢碧芝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怒火直烧,“好你个傅清婉,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不是我家那憨货叫我来,你以为我愿意来,你家又不是金宝地,搞得谁稀罕似的。”
“那就请你离开,要不是看着止修和天俊那点兄弟情,我也是千百个不愿你来的。”见一面就嫌脏的东西,能入老娘的眼,什么玩意儿。
“你”谢碧芝脸色发青,手指指着傅清婉半天也说不个话来,明显气得不轻,随即转头就走。“你祁家真的是忒有脸面,我谢碧芝高攀不上。”
傅清婉:······走了也不忘扣这么大一顶帽子,高攀?你也照照镜子好吧!
······
傅清婉看了看床上的阿棠,好没气的说“睁开吧,走了。”走到阿棠的梳妆凳上坐着,顺着心中的这口怒气。
床上的少女嘴角边的笑都藏不住了,“阿妈,今天怎么这么厉害,连二婶婶都敢怼。听得我直想给你鼓掌,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阿棠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惹得傅清婉哭笑不得。
“之前我是端着教师的职业操守,不屑跟她计较。做人不能因为别人不要脸,自己就忘了脸面。”
看着自家阿棠,外貌这一点完全是自己的翻版:一双晶亮的眼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又讲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可就是这性格谁也不像,自己性格也算是泼辣了,但也是能沉住气的;止修一个榆木疙瘩,话又不多,怎么生出来的阿棠是个话多闲不住的主儿;说她好动,但又能静下来,天真无邪、稚气未脱;都20了,做事还像个孩童一般,让人操不完的心。
“阿奶呢?怎么没看见她。”阿棠晃动着小脑袋,瞧见屋里没阿奶的身影,不解询问。
“阿奶,和穗清去办置物件儿了。”“起床,这么大人了,还滚池子,别人都笑话死你阿妈了嘞,我的宝贝。”傅清婉走近床边,扯着阿棠的脸,恨铁不成钢的咬牙。
“你自己说说看,该不该揪。”
“疼疼疼!阿妈,阿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扯了,真的疼啊。”阿棠伸着脑袋,尽可能的往祁母手边挪动。
“疼了,下次才能长教训!”祁母也心疼阿棠,说完便丢了手。可随即阿棠脸上就出现了醒目的红印子,傅清婉暗骂自己一句,不知轻重,又伸手去揉。
阿棠长了记性,连忙翻滚进了床里,双眸流露着楚楚可怜,无声的控诉着。
“我···”祁母看着女儿的模样只觉得说这么多也算是打在棉花上了。
“算了,懒得管你。这次回老家我们待到初十走,家里那边还有工作没有弄完。等过大年我们在回来。”傅清婉交代着。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阿棠一个劲的点头。
“快点起来洗漱啊。”说完祁母便离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