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山心中愠怒,却只能陪笑,谁让两人差着辈分呢。
“师叔说笑了,我哪里是师叔的对手,至于以大欺小,我无非跟师弟比试两招,师叔言重了!”
王东阳却不依不饶,“休要与我饶舌,比试两招,亏你说得出口,若非你踩在了西瓜皮上,只怕我这徒儿现在非死即伤,哪还有命见我这师傅!”
这话说得王怀山哑口无言,胸口憋着一口气。一旁的王槐魉有心好言几句,还没张口,就被王东阳劈头盖脸一通乱骂。
“还有你个臭药篓子,炼得什么狗屁丹药,是想医人还是想杀人!连自己的东西都看管不好,亏得我徒儿修为不浅,否则吃了你这丹药,还不爆体而亡,坐实了你庸医的名头,可倒还如了你的意!”
王槐魉年少成名,医术公认天下第二,便是五脉仙山几位掌教见了也要舍几分薄面,其它仙门更是奉之为座上宾,却被王东阳骂得老脸一红,躬身道:“师叔教训得是,槐魉自该谨记。”
王凌萱见状爹爹和师傅都被骂了,拉着王东阳的衣袍,“师叔祖,莫要生气,爹爹昨日新捕了两尾龙黄,做鱼羹最是鲜美,权当给师叔祖赔不是了!”
王东阳看着王凌萱乖巧的模样,又听见有鱼羹吃,立马有些绷不住,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摸摸王凌萱的脑袋,嘿嘿笑道,“还是你这丫头晓事,做我徒弟的媳妇儿,也不算赖这小子!”
几人闻言都是一愣,王东阳看着几人的模样,脸皮一板:“怎么着,来的时候我可都听说了,你说我徒儿若是胜了你,你便许他一门亲事,大家可都是听见的。方才你对剑输了一招,也是我亲眼瞧见的。我玉虚一门最是忌恨言而无信之人,你该不会是不想认吧!”
王怀山气得血脉逆行,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先前月华阡虽说是中了毒,却占了自家女儿的便宜这是事实,王怀山盛怒之言,岂可当真。况且真要打起来,月华阡又如何是他的对手!王怀山未损月华阡分毫,自己还险些折了性命,这一切王东阳都是看在眼里,居然在这里逞口舌之利,难道还嫌讨的便宜不够么!
无奈王东阳一番话断了王怀山的后路,王怀山咬牙道:“言出法随,自不敢悔,可两子年幼,日后心不所属,各生欢喜,如此岂不负累!”
王槐魉也道:“怀山师兄此言在理,婚姻大事儿戏不得,如此潦草决断,恐怕~”
王东阳摆手也不理会二人,拉着王凌萱道:“丫头,喜不喜欢我这徒弟?”
王凌萱懵懂的看着几人,她以为的“喜欢”就是后院的桃花开了、狸儿扑在怀里、穿上新绣的云裳,糕点里面放了蜂蜜,可是人呢?不讨厌大概就是喜欢吧,于是点点头道:“喜欢!”
王东阳喜道:“看你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王槐魉哑然,王怀山急道:“小孩子哪里懂得这许多,师叔这~”
王东阳道:“我知你二人也不会服气,不如这样,今日订下婚书,以十年为期,若是二人日后有意,便做个顺水人情,若是心中各有所属,我等也断不可横加阻拦,权当此书作废,也不算你食言,可好?”
王怀山看了一眼月华阡,这小子既然有灵剑认主,想必日后有一番造化,即使如此也不算亏待了萱儿,若是萱儿不同意,这便另说了。
王怀山打好了如意算盘,佯装犹豫道:“那便依师叔所言!”
王槐魉听见王怀山居然答应了,看了眼王凌萱,无奈摇头道:“既是怀山师兄的家事,我这当师傅的也无需多言。”
王东阳笑道:“好,还算晓事,不过还差一件信物!”
王东阳一眼月华阡,心道“我这徒儿的口袋比脸干净,想必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思索再三,抬头望去。
南湘苑多枫树,树叶红时像满树的胭脂,清风过处,落下两片叶子。王东阳一喜,接住两片红叶,说道:“以红叶作两人的信物,岂不美哉,槐魉小子就做个见证,也不枉你这个师傅的名头。”
说着王东阳手中捏了一个指决,灵气绕指,便在红叶上书写起来,指走龙蛇,刚猛之中自有一番美意。
王东阳写完,又让王凌萱在枫叶上吹了一口气,那气刚触碰到枫叶表面,变成王凌萱的名字,随即化作薄薄的屏障护在枫叶上消失不见。
至于月华阡,王东阳知道这徒儿最是优柔寡断,做事迟疑不决,索性趁他晕倒,直接捏开月华阡的嘴,将枫叶塞在了月华阡的嘴里,月华阡口中吐出一口薄气,信物已成。
王东阳又取了两人一缕发丝,抽出一根红线缠在两片红叶的一段,红线瞬时消失不见,王东阳这才将递给王凌萱。
王凌萱捧着月华阡的那叶红笺,叶身镂空刻着小字,着实漂亮,心中欢喜,当下将红叶佩戴在脖颈上,拉着王怀山问道:“爹爹,好不好看?”
王怀山本肚子里窝着火,看见王凌萱天真浪漫的眼神,强挤出几分笑意,“好看,当然好看,我女儿戴什么都好看。”
王凌萱又问道:“可是师叔祖为什么要女儿的头发缠在上面啊!”
王怀山被问得语塞,王东阳嘿嘿笑道:“丫头,可知束发托身,投丝慰情?”
王槐魉咳嗽两声,道:“师叔,药阁还需打理,若无它事,槐魉先行告退!”说着对两人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王凌萱见师父走了,又看看王东阳,王东阳正欲说话,王怀山一手拉着王凌萱,道:“你妹妹脸上被虫子蛰了,若不使些药膏,只怕溃烂流脓,还是赶紧去瞧瞧!”
也不等王凌萱答话,王怀山便拉着王凌萱赶忙离开,生怕王东阳又来胡搅蛮缠,口吐虎狼之词。
王东阳看着王怀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心中不免得意,忽然想起王凌萱新钓的两尾黄龙,瞧见王怀山早已不见了身影,捶胸顿足道,“苦也,我的鱼羹!”
这没想起还好,想起来王东阳捂着闹腾的五脏庙,不由的咽了两口唾沫,骂道:“你这臭小子,让为师又白瞎了一顿美味!哼,臭小子,臭小子!”
王东阳暴跳如雷,骂骂咧咧背起月华阡,朝长生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