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清江湖边，胡天野深呼了一口气，如若不是被莫凌霜败了好感，这真是很不错的风景。
湖面碧波荡漾，湖水清澈悠悠，一望无边，远处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类在盘旋，更远的地方是一座形状独特的山峰。
“我们要坐船过去吗？”胡天野随口问了一句。
孟无涯刚拴好马车，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走了过来，“不坐船，难道是要潜水吗？还是你能飞过去？”
几句话噎得胡天野没法反驳，他还真是毒舌，自己可惜了不能封印他的舌头，否则定让他永远闭嘴不言。
“喂，船家，我们要渡河。”孟逍招招手，一条大约可以承载六七个人的小船由远及近，朝她们这边靠了过来。
胡天野忽然听见自己的金铃铛叮铃叮铃作响，低头瞅了瞅，这大白天，难不成要让他做梦吗？那孟无涯不得笑掉大牙，他甚至自行脑补了孟无涯无情嘲讽他的画面，呵呵，真是太过于美好而让人容易引起不适。
“那是什么？想不到你看起来穷的叮当响，背地里竟然还私藏了金货，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果然，仅看到金铃铛，孟无涯就开启了。
胡天野先发制人，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暗爽的很，可又一回想，自己竟然学他翻白眼，真是莫名其妙。
“你管不着。”
“谁稀罕管你。”
“稀罕也轮不到你。”
俩人又似小孩子般斗起嘴来，直到孟无欢喊他们上船才暂时停了下来，船靠岸了。
船夫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微胖的身材，一身布衣打扮，腰间缠满了绷带模样的布条，不知做何之用，长相只能用慈眉善目来形容，力气却大的很，随手一摆，船只便出去了好远。
船头还坐了一个小女孩，胡天野一行四人上了船才看见她，因为她长得又瘦又小，而且还是在船头靠近矮板的地方坐着，更确切的说她是蹲在那里的。
“船家，这个小孩是？”孟无欢指着她问了问。
“哦，她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姐姐她，哎，芙蓉城去年闹饥荒，就剩了这一个。”船家省略的话里大家都默契的自行默认了。
“芙蓉城？”去年一年孟家都在闭关，所以对此毫不知情，再说距离朝歌也略略远了些。
“我听说饿死了不少人，还有的逃到了清明镇上，我就遇到过几个，他们饿得简直想吃人。”胡天野坐在船上，背靠着翻板，翘着二郎腿，忍不住咋舌。
“你似乎遇到的事还真不少，哪里都有你能插上话的地方，哪有生吃活人的道理？”孟无涯显然对吃人这件事没什么概念，活生生的人，如何下口？
胡天野顿时来劲了，他自知孟无涯是世家子弟，自小受训听课，肯定是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所以更想跟他辩上一辩。
“道理？何为道理？生而为人，你得先想办法活下去，然后才能有力气来评头论足的跟人讲道理这件事，打个比方，如果现在我们这条船翻了，你我几个都不会划水，你是打算先想办法上岸？还是跟我来讲一讲如何憋气不至于死的太惨？”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就算了翻了船，也自会有人来救我们，况且我们都有灵力。”孟无涯气得脸色通红。
“啧啧啧，可是更多的是平头百姓，他们既无灵力，又无人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活下去的方式便是最原始的。”胡天野说完这些话，船夫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不是最原始，而是最野蛮的。”孟无涯面露鄙夷之色，双手抱臂，无垠剑在一侧，身子又往边上靠了靠。
突然湖面上起了好大一阵风，越来越大，而且起了薄雾，雾气也是越来越浓，诡异的气氛渐渐变得浓重。
“大家小心戒备。”孟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他快速冲到孟无欢跟孟遥之间，将她们护在了身后，胡天野则是拉住了小女孩的胳膊。
“哥哥，我怕。”小女孩身子瑟瑟发抖，单薄的衣衫让她看上去更加瘦小了，胡天野拎着她就跟拎了一只刚刚足月的鸡崽子，手一甩，她就能飞出百米之外的那种。
“乖，别怕，有哥哥护着你呢。”
孟无涯则是朝胡天野的方向看了看，瞧瞧他刚才打的破比方，难不成真的会翻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船身先是轻微晃动了一下，船夫用船桨稳定住了，过了没多会，像是有人狠狠踹了一脚，而且还是力大无比的那种，船身来了个六十五度倾斜，吓得小女孩哇哇大哭起来，毕竟是个孩子。
“别怕别怕，哥哥在呢。”胡天野安慰完小女孩，又从身上的衣衫上使劲撕下一大块布条，将自己跟小女孩的手臂绑在了一起，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哭声止住了，然后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眼泪，咬着嘴唇抓紧了胡天野的衣角。
“大家抓紧了，这船怕是要翻了。”突然船夫大呼一声，然后就感觉船底似乎有人加了把劲，奋力朝一个方向，掀翻了船身，然后一个黑影跳了出来，直接站到了夹板上，夺下了船夫手中的船桨，双手一撑，船身彻底翻了个。
雾气越来越浓重，模糊了视线，胡天野隐约在翻船之前看到了一道晃眼的冷光，如此熟悉，那是一把短刀，上面竟还有只黑色的茯苓鸟。
“孟无涯，他是那个黑衣人。”胡天野大叫着，此时他整个人已经掉进了湖水里，想要用力挣扎，可是手却使不上劲，反而像被人拽了一下，又下沉了一些，他扭过头，另一只手扑腾着，小女孩正趴在他手臂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呢。
“无涯，无涯……”
“大小姐……”
“公子……”
“天公子……”
一时间乱了套，胡天野狠狠吞了口唾沫，直想呼自己个耳刮子，他都是什么灾星转世，打比方打到翻船上，果真是没有他搞不砸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