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噗……”
夜阑抹了一把唇角的黑血,扶着床栏立了起来,毒性又在折磨他了,更是比此前还要狠上几倍,甚至让他觉得下一刻就要剧毒被侵蚀了。
他微微起身,坐在了床沿上,手撑着床板,从侧边的青镜里,他见到了自己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那苍白的唇片。
他下床走了几步,骨子里已经有些微微发颤,稍微走上几步便会让人看出端倪,他只好先去找琉璃。
琉璃正在梳妆,听见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忙起来去开了门。
门闩刚打开,就见有东西重重的压了进来,一下跌进了她的怀里。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
琉璃将他扶了起来,才看见他的面色如此苍白,将他扶到软坐上坐下,把两根细指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脉上。
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里的真气正在慢慢地流失,骨脊开始僵硬。
照这样下去还没有见到师傅他就要变成木头人了。
她又带着几分不悦地撇了他一眼,可真是个大麻烦。
他神色倦怠,只能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如今也只能靠她了。
她从药箱里拿上一个针卷,掂了一枚金针,挽起他手臂上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刺了三针,又换了一枚金针,在另一只手臂上也刺了三针。
臂上的经脉已经发黑了,多半是昨日打斗的时候耗了太多真气了,早该提醒着他些的。
她拧了一下眉头,将金针又插回针卷里,一边认真说道:“这两天都不要赶路了,每过两个时辰便到我房里来一次。”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状况,答应了。
这时杜未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很是焦急的样子,走到了夜阑的面前。
“我今日去找你却听丫鬟们你跌跌撞撞地去了这位带着面纱姑娘的房里,走路时连步子都不稳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阑笑了笑,此时面色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加上这一笑,看着也让人心安了许多。
他拍了拍杜未的肩头,“我能有什么事呀?不过是丫鬟们看走了眼。”
杜未还真就信了,挥开了扇子在脸侧上扇了几扇,原来是白担心一场。
突然又想到什么,瞧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琉璃,又问道:“大早上的你跑到人家姑娘的房间做什么?”
“……”他顿时哑口无言了。
而琉璃就像等着看好戏一样静静地看着他要回答什么。
杜未将扇子往桌面上一敲,严肃说道:“我说夜兄啊,你这样让人家柳姑娘看到了该不开心了。”
说着,又往门外撇了一眼,好在没人,又继续劝说道:“日后可要注意着些,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总会有些让人闲话。”
听到这两个词,他本是满不在意的,忽的又想到了她,默了一默,淡淡道:“是我考虑的不周。”便出了这房门。
杜未刚想跟了上去,又回过去向琉璃看了一眼,她已经将头低下了在整理药箱,就连忙跟了出来。
追上他后,杜未那着扇柄在手上有节奏地敲打起来:“可别说兄弟我没提醒你,你这样要让人家柳姑娘看到了,定是要不开心的。更别说这对另一位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你好歹也要顾及一下人家两位姑娘。”
夜阑笑着摇摇头,什么柳姑娘看到了要不开心的,他跟这位柳姑娘认识才不到几天,就被他给误会去了。
“我对那柳姑娘没那意思。”他认真解释道。
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他喜欢那位柳姑娘来的,他自以为完全没有表现出这一点。
杜未吃了一惊,什么叫没那意思?
“那泥人的事你怎么解释?人家姑娘家总不会无故地给人送自己的泥人像吧。”
夜阑不予回答,他这不也没接嘛。
杜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从他的神色中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那柳姑娘单相思啊,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要是凑在一起该是多般配的一对儿。
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夜阑同他提起要在府上多住了几日的事情,杜未一口就答应了。“我这府里冷清,巴不得你留下来同我做个伴呢。”
两人谈着谈着便去了书房,夜阑同他讲起阳城的一些事情。
杜未听到文家没了的消息,红起了眼眶,眸子里盛满了怒气,恨骂道:“这个王昂是越来越嚣张了。”
夜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如今一朝做大,又深受皇上的偏宠,家父因为谏了他还受到了皇上的冷待。”
当初的文家便是由他这般没了的,少府文贤为官清廉谁人不知,皇上却偏要让他的父亲去抄了他家,也是摆明了的要刁难他的父亲。
可这皇命难违,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