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蒋茹垂眼笑了。
她虽是兵部侍郎家的姑娘，可到底生母是风尘女子，日后就算嫁人也只能嫁个寥寥无名的小官为正妻，若是想进大户人家，她又只能做妾。
幸好，李明瑶同她交好，她来寻李明瑶交谈时总会遇到李竐。
李竐为人正直，若非她处处寻找机会接近，恐怕到现在他也只知自己妹妹交了个好友，其他一概不知。
现下得了李竐承诺，以他言出必行的作风，必然会说服家里人上门提亲，再不济，还有李明瑶帮她从中周旋。
外院突然传来说话声，李竐后知后觉松开手，蒋茹低着脑袋，一张脸红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李竐自胸腔发出一声笑意，得了蒋茹娇嗔一眼，他笑着开口：“前头开宴了，再不过去，我长姐该派人来寻了。”
蒋茹自是懂他的意思，若是再不离开，被人瞧见了去，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会被坐实私通的罪名。
她点头，与李竐一前一后离开。
蒋茹走后蒋婉她们从屋里出来，霜降气不过，瞪着蒋茹离去的背影：“姑娘，二姑娘也太颠倒黑白了，明明是那李三姑娘先莫名其妙的寻咱们麻烦，怎么到二姑娘嘴里，倒成了我们寻衅挑事了？”
蒋婉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霜降也不知她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姑娘！”
蒋婉看向她：“我只是没想过她是这性子，看来以前是我看错她了。”
“姑娘可要提防着些？”霜降担忧道：“二姑娘看着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纯善。”
“不用”，蒋婉摇头：“她也只是为自己寻个好亲事罢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咱们注意着些便是。”
只是私定终身这事，她要找个时间同祖母提一提。
-
回到席上时，宴席已经开始了，舞姬正在翩翩起舞，衣着暴露，引得一众男子丢了魂。
蒋婉轻悄悄的在许娇边上坐下，许娇没了之前那样热络，瞧见她回来，只淡淡的问了她一句：“回来啦。”
蒋婉点头，没太在意许娇的态度，毕竟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谣言将她传的那样不堪，想来也没什么人愿意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
她对舞蹈没兴趣，简单的吃了几口水果，察觉身侧许娇支支吾吾的有话说，她侧头刚好对上许娇来不及收回的眼神，许娇慌乱的转头看向正前方，假装自己正在看舞蹈。
蒋婉借袖子遮挡饮了口茶，没再看许娇：“想说什么？”
许娇侧头看她，似乎是在确认蒋婉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对她说的，直到蒋婉也侧头看她，她才确定。
“你......”许娇迟疑着开口：“你是煜王妃啊？”
“嗯？”蒋婉有些不懂许娇这句话的意思。
“听说，听说”，许娇已经不敢看她：“听说皇家总是一个不如意就将人赐死，我刚刚没行礼，会.......会被赐死么？”
“什么？”蒋婉蹙眉，许娇一番话将她说蒙了。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赐死不赐死的。
许娇瞧见蒋婉蹙眉，立马慌了：“王妃娘娘恕罪，臣女......臣女......”
她在这“臣女”了半天也没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蒋婉突然笑了。
原来这丫头是觉得自己是煜王妃，见面没行礼怕被责罚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煜王妃”，蒋婉看向许娇：“但他们都说我是。”
煜王殿下说是，明妃娘娘也说是。
她顿了顿：“姑且就当我是吧，我不追究你刚刚的失礼，现下可放心了？”
一听不追究自己，许娇立马展开笑容，她献宝似的将面前的芙蓉糕递给蒋婉：“这个我刚刚吃了，很好吃的，你尝尝。”
蒋婉看向她，有一瞬间迟疑，却还是拿起一块细嚼慢咽的吃了。
这小丫头好像有点傻傻的。
-
接下来便是“曲水流觞”，众人围坐在小溪旁，明妃坐在上游，下面随意入座。明妃在上游放一个水杯，酒杯顺着水流飘下来，落在谁面前谁就要现场吟诗，且必须为即兴。
期间，管家会在每人面前放五只花，若是有心仪对象，便可起身放至对方面前。
明妃一宣布“曲水流觞”开始，谢韫便依着蒋婉坐下，许娇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本想依旧同蒋婉坐在一处，瞧见谢韫先她一步，她愣了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蒋婉眼尖瞧见她，朝她挥手：“过来坐。”
许娇迟疑了一下，她看了眼谢韫，然后走到蒋婉另一边坐下，就这样蒋婉被夹在了中间。
蒋婉没理谢韫，她歪着头同许娇交谈。
“可有听过‘曲水流觞？’”
许娇摇头。
“没事，这本就是明州特有的游戏。”蒋婉显得颇有耐心：“看到明妃娘娘手中的杯盏了吗？”
许娇又点头。
“待会明妃娘娘会将杯盏放到这条小溪里，这杯盏在谁面前停下，谁就吟句诗，须得即兴创作。”
许娇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我不太会吟诗。”
她有些不好意思，吟诗作画本该是大家闺秀必备技能，可她自小便没有那样的天赋，父亲为此请了不少家乡有名的夫子，但却都没什么用，她该怎样还是怎样，较之以往竟是半点没变。
蒋婉了然的点头，谦虚道：“没关系，我也不怎么会。”
一旁的谢韫看了她一眼。
师承母亲齐盈，自小通读女戒，三岁能吟百家词，六岁为国傅所称赞“此女大才”，而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称为“明州第一姝”。
这样的人说自己不会即兴吟诗？
察觉到谢韫目光，蒋婉掀起眼皮，杯盏正落在对面一个俊秀公子哥处，他摇头晃脑的有些许做作，蒋婉又开口：“若是到我们这不用担心，煜王殿下会。”
许娇被蒋婉的话说的一愣，她越过蒋婉看向谢韫，发现他正转头看着蒋婉。
她收回目光，煜王殿下这样的大人物，也会帮她们答诗？
蒋婉没看他，似乎是有些生气，谢韫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她。
目光落回前方，他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为什么不开心？”
依旧是没看他：“臣女没有。”
谢韫：......
说话都这样呛了还说没有？
“因为成了煜王妃？”谢韫又开口。
这一次蒋婉没有选择视而不见，她看向谢韫：“殿下，臣女不愿嫁入皇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