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明星稀,树色寂寥无音。湖边袭来一阵风,微凉,似乎能冻住所有之物。
没有一丝动静的小阁楼里忽然亮起了萤火,以及一声低浅的轻呼。
“小公子,你……在姑娘房里做甚?”
慕容珏坐在小阁楼里面的木椅上,宛若和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小阁楼没有点灯,灯笼里的火又不小心灭了。就只能借着月华去瞧那个朦胧的身影。
又一阵风。吹过莲花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
似乎是这声音勾起了慕容珏的神思,他缓缓抬起了头,没什么表情。
目视着木门,手指无意识地碾转手中温热的玉钗。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喘一口大气。
聚气凝神的样子在烛光照映出来人面容后瞬间消散。
不是她。她还没回来。
“小……公子?”
慕容珏滑动下喉结,嗯了一声。
“阿姐还没回来么?”
“不曾。许是济堂有事,耽搁了。”
子叶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香烛,小阁楼瞬间明堂了起来。
“这般晚了,小公子去接姑娘回……”家吧。
一句抢话的好直接打断了子叶的试探,她笑了笑,看着那个如风少年夺门而去。
真好。
“珏郎怎的来济堂了?”
闻言慕容珏动作一顿,他掩饰般咳嗽,装成可可怜怜的模样。
“许久不见阿姐回来,睡不着就去找阿姐了。”
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惹人怜惜。
钟离月也不好多说一句,这的确是她的错,她不该这么晚回家,让人担心。
所以她诚诚恳恳地道歉了。
“这次是阿姐的过错,不会有下次的。乖。”
为了弥补心里的惭愧,她把披风分出一半。
“快进来,这里暖和一些。”
在渴望和矜持两者之间犹豫了下,慕容珏还是决定不要脸地钻进披风里。
尽管是用虎皮制作而成,但要装下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
他一手撑起伞,另一只手揪住披风的头。
钟离月整个人被慕容珏虚虚地抱在怀里,而她却不自知。
“雪真大啊……”
两个人挤挤地走在长街中,身前身后有零星几盏红灯笼摇曳,已然没了人气。
她不经意地问了句“下雪怎么不驾车”罢了,可躲在她身后的小郎君瑟缩了下。
清冽的嗓音因颤抖多了两分软儒,他说:“太急,忘了。”
风太大,钟离月没有接话。
索性自济堂到钟离府也不远,恰巧赶回了家。
刚转身入府不久,雪就急起来了,风呼呼地刮。
朦胧的游廊檐下,女郎仔仔细细地拍下身上的雪霜。
“子叶,给小公子备水。”
“是,姑娘。”
钟离月踮起脚为面前的小郎君拂去头上的绒花,眉眼间尽是褶皱。
慕容珏紧抿着唇,三番两次半抬起手,又次次放下。
心里一阵恐慌。
不远处,同是刚刚回来的南宫潇将两人之间的亲昵收入眼底,嗤笑了声。
他甩下手里的大氅,阔步远去。
“好了,快回去吧。莫要冻着了。”
钟离月只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正常的话,但对面的小郎君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问:“你不生气?”
她答:“生。”
“……”
“下回可要驾马车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