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郇辞走到床边,俯身替沉睡的郇溦掖了掖被角,静静地看着她。
“公主,您该去拜别陛下了。”一旁的宫女提醒道。
郇辞闭了闭眼,平复了发热的眼眶,轻声道——
“溦儿,珍重。”
她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郇溦,不敢再多停留,疾步离开了房间。
阿姐?
郇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不安。
不知为何,近日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方才在梦中竟梦见了阿姐被禁锢在一高塔中,孤苦的过了百年。
她立即从床上起来,迅速跟了上去。
………
长乐宫外——
“辞儿,日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莫念着我们。”嘉帝哑声道。
郇辞点头应下,“皇爷爷,我会的,以后溦儿就交给您了,你们也要多保重。”
多年前,她在无意中听到师父们的对话得知她和郇溦是天定的“使者”,二人中必将要有一人受命时,她便请求师父们瞒着郇溦,自己接下了那道天命。
即日起,她将启程前往青灵台,继任“使者”之位,从此在那里修行,镇守青灵塔,不得轻易离开,直到下一任“使者”出现。而且,继任之后,这世间所有曾与她有关的记忆都会被自行封印,直到她逝去才会解封。
“阿姐,你别走!”
郇溦哭着从墙角跑了出来,抱住郇辞。
郇辞没想到郇溦会醒来,惊愕了一下,拿出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溦儿,不哭,阿姐过两日就回来了。”
“你骗人,你们…说的话我…我都听到了。”
郇溦哭的梨花带雨,断断续续道,“你不…不会回来了。”
“溦儿……”郇辞也忍不住泪目,紧紧地抱着郇溦。
是啊,此后余生,世上再无人记得郇辞,溦儿也不会记得她还有个阿姐了。
“溦儿,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阿姐,我……我不要玩了,我和你……一起去。”郇溦泣不成声道。
“那怎么皇爷爷呢?溦儿替阿姐好好照顾皇爷爷,好不好?”郇辞轻声哄道。
“不要!我要阿姐!呜呜——”
郇溦紧紧地抱着郇辞的脖子,放声大哭。
许久,随行的侍卫上前提醒道。
“公主,我们该走了。”
郇辞闭了闭眼,任眼泪肆意流下,缓缓道,“溦儿,珍重。”
她拉开了郇溦禁锢在脖子上的手,将她送到嘉帝怀中。
“不,阿姐,不要!”郇溦在嘉帝的怀里拼命挣扎着。
“对不起,溦儿。”
郇辞擦了脸上的泪水,往后退了退。
她面向嘉帝,两脚并拢肃立,将袖手置于腰际正前,双膝同时跪下,两膝相并,跪坐,右手覆在左手之上,左手至于地上,头微俯,欠身。
“愿皇爷爷长乐无极,福寿安康。孙女此去必将不辱使命,护我大烨子民一世安宁。”
“好!好!快起来吧。”嘉帝抱着郇溦,掩面而泣。
幼子早年战死沙,儿媳殉情,只留下郇辞郇溦这对双生儿。谁知她们竟是天定的“使者,”在结果未定前,他不得不将两个年幼的孙女送去修行,多年不能相见。
半个月前,他终于把她们盼回来了。可这,是重逢却也是永别。
郇辞直起身,跪坐,收了手,将袖手于腰际正前,继而跪立,双膝同时离地,起立,不顾而去……
郇溦拼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桎梏,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看着郇辞一步步远去的身影……
“阿姐,别走——”
“别离开我,阿姐!”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