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流听着两人的谈话,越听越火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两人都是族长级别的人物,很容易便感知到了有人在偷听,秦烈止住了说话,顾逢远心领神会,两人均朝向了呼吸声所引方向,那里有一处灌木丛,很容易就能藏下一个人。
顾逢远抬手,上面有一支小小的银针,在准备甩手时被秦烈拦了下来,秦烈摇摇头,对着灌木丛厉声喝到:“谁在那里,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嘴上说着,手上有了动作,四五根手指摆弄几下,灌木丛便有了变化,里面快速窜出细细长长的枝条,张牙舞爪地包住背后阴影的地方,如果那里藏了一个人,则必定会被枝条所缠绕无法挣脱。
然而让秦烈失望了,枝丫缠住的仅仅是一只小老鼠,那小老鼠叽叽吱吱乱叫,可能是无意中路过被抓住了。顾逢远呵呵一笑,收起了银针和手,秦烈把小老鼠放了,两人又继续谈论事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那个灌木丛的后面,王流在屏气忍耐着窒息的痛苦,刚才秦烈的法术确实没有打错地方,那些枝条猛扑过来离他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他没有使用任何火气,也不曾挪开一寸地方,只是他运气实在太好,被一只小老鼠垫了背,这只小老鼠正好从土里钻出来,就被秦烈逮了去。
王流暗自庆幸命好,等秦烈他们两人完全回到了谈论中,才又轻轻地舒缓胸中的废气,继续听秦烈说话,顾逢远在一旁嗯嗯附和。
秦烈:“……”
顾逢远:“……”
就在王流自以为没有危险的时候,冷不防耳边一阵下意识的抽动,脑子里一道迅如闪电的波动,王流一个本能的偏头,一支细小的银针从他脑壳背上划过,刺入泥土遁于无形。
“糟糕,被发现了。”这是王流的第一反应,他来不及做出合格的规避动作,仅凭着自己长期在野外过夜训练出的本能反应,接二连三地偏身避开了一支又一支银针,然后一个滚身翻腾,两腿一踢离地而起,一跃翻过亭子外墙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以正常人的眼睛来看不过就是天上的云遮住了月光产生的阴影移动,但王流要躲避的是两个门派族长,这点小伎俩在他们眼里可是清晰明了得很。顾逢远在甩完银针后步子已迈到了灌木丛旁,此时王流正好翻过外墙,顾逢远紧跟着迈步也翻过外墙,秦烈紧随其后,他们两人刚才谈论到了明日的行动,此事万不可要他人偷听了去。
外墙那边就是水池,在明媚的月光下水池一览无余,可是顾逢远和秦烈都没发现刚才翻墙的那个影子。在绕了水池边一圈后,顾逢远发现了一小块黄色的衣角布料,他拿起仔细端摩,秦烈凑脸过来一起看,都觉得似曾见过。
“应该是外来门派的,火族一般穿火红色的衣服。”顾逢远这样觉得。
秦烈进一步猜测:“黄衣似土,莫非是魏心灵?魏国甲族以土行为气,衣着常年以土黄色为主。”
顾逢远赞同又疑惑:“不错,但也可能是荒漠派的,其他门派着黄衣也不少,而且也很可能是内衬的布料,难说就是魏心灵。”
秦烈:“哼哼,就算是他也没关系,明天按照原计划进行。”
顾逢远略一沉思,同意秦烈的看法,他说:“明天现场会很混乱,我可能就直接撤回国了,烈兄也请保重。”
秦烈拱手:“好,明天过后就是国家行为了,还望我们两族来日在战场上能携手共进退。”
顾逢远拱手:“好,一言为定。”
王流在翻过墙之后就迅速穿过水池再翻一墙,他的速度之快以至于翻过去了顾逢远才到水池,所以没再追上他。他疾风迅步拉开了距离后,感觉那两人追不上来了才爬上了一处高树上,依靠着斜伸出去的树枝,喘了两口气后缓和过来,慢慢地琢磨明日的事情。
刚才在亭子里听到的事情,是顾逢远和秦烈对他明天长老比试时出的小手段,妄图把一场族内的长老比试破坏成整个世界的灾难。王流突然产生了一种怀疑,怀疑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为什么他一个新火人要接二连三地遇到事呢,当个队长还不完,还得跑去齐国后院杀人放火,现在还得被推上长老位,还要被敌对势力利用。而这一切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对势力,都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
可能这就是命吧,若是自己没有能力,可能现在还舒舒服服地混在某个战队里;若是自己不是火人,绝不可能跑到别人家里杀人放火;若不是听到了十二长老的传说,他对长老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他都是了,都拒绝不了,就连明天的比试会被利用都显得随遇而安。
他是火人,是火族队长,是楚水莹的兵,是应该要把听到的阴谋迅速告诉楚水莹。可是王流在树上倚靠着吹风了之后,在反复回想起楚水莹说的在啸风堂试探他差点被烧死之后,王流竟有了点懒懒的感觉,他懒得去和楚水莹报告,本能地逃避一个要试探他的人。
“什么叫我不知道我的能力。”王流随手往旁边树枝上扯下一只树叶,含在口里,尽量把自己显摆得像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么?”他在心里嘀咕着,“可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知道我的能力呢?”
“你是要用这能力来做什么坏事吗?”王流想到。
在树上待久了,吹风吹得凉了些,也吹得索然无味了,王流才从树上下来,这时夜深人静,宴会席早散了,大家都各自回了安排的房间休息。王流知道此时不便发出声音打搅安静,就轻轻地走回房间。他的房间被安排和李用一起,他推开门,没发现李用在里面。
“嗯,正常。”王流摸着下巴思考,“李用的确是楚水莹的人,这时候就应该在她那里预谋什么,正常。”
王流不等李用回来,他就自个睡了,反正明天得事不是他一人的,就让别人操劳去吧,自个落得轻松更好。
不一会儿,王流就睡着了。
王流的猜测没错,李用此时的确还在楚水莹那里,除了他还有十个长老,本来猴长老和鸡长老奉命去保护秦烈的,但秦烈强烈反对,还舍出了一副离开的架势,楚水莹思虑再三后还是把保护撤了。
“秦族长那里随他去了,想必他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他没事就没事,有事了我们也不吃亏。”
楚水莹这样向国主熊本坤提意见,熊本坤同意了,一个死对头要保护不要,死了拉倒,熊本坤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楚水莹召集十长老和李用过来,是确认明天的比试不出差池,各门派来的都是高手,也就只有十长老和她能镇得住场面,李用是因为在王流身边,把他叫过来叮嘱几句。
楚水莹:“王流今天情况如何,你可要看好了,他要有什么情绪反应立刻向我报告。”
李用:“好的族长,王流今天过来后参加了宴席,我按照您的吩咐把门派的一些历史告诉于他,他听了后食欲很好,吃得多也喝得多,然后就说出去走走,我本想跟上去但被他拒绝了,之后便接到您的通知到这来了。”
楚水莹:“这样就可以了,不要让他有任何压力,该让他知道的必须让他知道,门派之间利益不同,他是新人必须站稳立场,明天是他的长老比试,之后他便是我族高层人物,这个思想工作确实难做了一些,但如今国家大势衰落,急需靠长老名声提振士气,只得先让他赶鸭子上架做了,后边我会慢慢调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