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顾安居:
你会想念我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风停了,云也很安静,完全黑暗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过你说过时间本就是不存在的,是人为了衡量生命和走过的路才创造了时间。我曾问你,是不是停在原地不动,时间也会停下不动……你那时的眼睛带着笑意,俯身看我,你可以试试……你没有告诉我答案,我却开始陷入两难的境地,我渴望时间的流逝,憧憬伸手便可触摸到的未来,可我更害怕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所以我又问你,时间会倒流吗?你说,不会,放心,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没有回头的时间,跨过的沟坎都会在身后变成坦途。可你却忘了,身后变成坦途的路,也会让过往地种种轻易地追上我,追上我们……而我现在一直走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过往还是为了未来,我不需要答案,我也开始尝试着去怀疑你说过的一切,你说的时间不会回头,你说的茫茫人海大不过宇宙的一粒尘埃。我试着自己去幻想,时间也如我们的星球,只要我走得够远,总有一天时间和我们都会回到原点,回到我们还天真美好的时候。
愿今夜有风,我等在梦中。
我亲爱的顾安居,我亲爱的顾安居,我亲爱的,我的顾安居。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十二点了,陈家喜睁开眼睛就看着窗台上的一堆药瓶发呆。
陈家喜已经习惯了等黄美兰睡着之后再回家,只是这个习惯没有固定的时间,黄美兰的大部分钱都用来买酒,收摊回来总要喝得酩酊大醉才会睡觉,其间对陈家喜拳脚相加就是最好的佐酒菜。喝酒疯子自然没什么道理好讲,陈家喜本着惹不过就躲的态度尽量避免与黄美兰打照面。
昨晚失误,错估了黄美兰就寝的时间,平白挨了打不说,还被那小子听到了她和黄美兰的对话。
“靠……”陈家喜扯过被子蒙上脑袋,又猛地掀开坐起来,扭头去看那些药瓶。
“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我知道没人愿意接近我,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明天天一亮,我会把一切都忘掉,你说的,我说的,”顾安居送陈家喜到门口,把药递到陈家喜手上:“希望你不要因为对我的厌恶讨厌这些药。”
陈家喜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去看他:“那个……谢了……”
“嗯,”顾安居看到陈家喜把药接过去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保重。”
“哎!”陈家喜叫住转身准备离开地顾安居:“记住你今天说地话!”
“嗯,”顾安居淡淡地回应,又仔细地打量了陈家喜一番:“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应该是你自己想的样子,不该是别人说你的你的样子。”
“靠,顾安居,”陈家喜气结:“你不是说你没听见!”
顾安居指了指已经泛白的天色:“你看,天快亮了。”
“废话,天当然会亮。”
“天亮了就过去了,地球转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陈家喜不想和他废话:“管好你的嘴!”
顾安居却笑了笑,倒退着慢慢走开:“你知道吗,宇宙起源于一次奇点大爆炸,之后的一切就都是意外,宇宙可观测的年龄有138.2亿年,这138.2亿年宇宙意外地孕育了银河系,太阳系也是意外,地球更是意外,那我们是什么呢?我们是意外,但更是奇迹,我们所在意地一切放在宇宙地单位里都那么渺小,珍惜这些奇迹吧,珍惜自己,你比你想像的更珍贵。”
陈家喜掀了被子下床,拿着昨晚穿的那条裙子出门去屋后的公共洗衣区,黄美兰要一直睡到下午出摊地时候,这个时候起来倒不怕被她听见。
裙子挂起来陈家喜才终于好好地看清了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只是这条裙子挂在霉味经久不散,墙面斑驳,肮脏不堪的公共洗衣区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了。
珍贵个鬼啊,陈家喜腹诽,她连条裙子都配不上,还哪来的珍贵。
裙子的吊牌陈家喜没有摘,裙子上蹭了点土和墙灰,陈家喜拿出一条新毛巾,沾了水没费什么力气就擦干净了。
“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陈家喜拍了拍干净的裙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苏曳早早就等在锅炉厂的旧厂区门口,看到陈家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赶紧迎上去:“我说你这是……”
“给,”陈家喜没好气地把手里拎的袋子扔给苏曳:“衣服退了,把钱折给我。”
“怎么伤成这样啊?我靠乔朵个王八蛋,我饶不了她!”
陈家喜故意穿着短袖短裤出来,膝盖胳膊和手上的伤一览无遗,加上脚腕还肿着,样子看起来倒是真的惨,希望苏曳良心发现能给她加点钱。
“省省吧,这我自己摔的,”陈家喜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看在我身负重伤的份上,医药费怎么你也得给我报点吧。”
“好说好说,”苏曳应付两句,低了头去看陈家喜的伤:“这个得去医院吧?”
“医院是你们上等人去的地方,我这种人自生自灭就行,你省点挂号费补给我不行吗?”
“要钱不要命啊!”苏曳气结:“挣多少是多啊,你掉钱眼里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稳固不破的是什么吗?”见苏曳不解,陈家喜继续道:“金钱,Money。”
“算了吧,美元还贬值呢,”苏曳挥了挥手在陈家喜边上坐下:“哎我说你……”
“先别说我,”陈家喜打断他:“你疯了昨天,抢谁不好抢顾安居!”
“呸呸呸……”苏曳满脸的嫌弃:“太晦气了,我哪知道那几个小子会去抢顾安居啊,我这霉倒大了,沾上这么个脏玩意儿。”
“我说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说这么难听。”
“我……不是,你昨天晚上是被那小子带跑了吗?”
陈家喜没回答,歪了头去看苏曳:“顾安居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和他坐过同桌呢,你问我?”
“我就是觉得有点……”
“我警告你,”苏曳突然正色,扶正陈家喜的肩膀:“离那小子远一点,越远越好,他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