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京城上下传遍了大破柔然之事。京中公卿贵女无不仰慕,大臣们也酝酿着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来稳固自己的位置。皇上召见完长孙嵩等大臣后,径直朝向永寿宫问安。
皇上生母贺氏很早薨逝,皇子自幼有保母养大,自皇上登基以来,封保母窦氏为保太后,对其敬爱有加。
给保母请安,万福金安。
皇帝快坐,看你清瘦了些,但是却更加精神了,气色很好。
如今,皇帝御驾亲征大破柔然,想着哀家当日实在是不应该过问此事。
保母含辛茹苦将朕养大,朕一直是感激的,何况保母也是为了朕的安危考虑。
皇帝仁义远播,现又扫清北方之威胁,该了考虑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一事了。
保母思虑周全,朕近日国事繁忙,无暇抽身顾及此事,烦请保母做主。
皇帝信得过哀家,那哀家就替皇帝把把关。
甚好!保母操办便是。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耽搁了。
国事要紧。
太后,每次皇上来都是神色匆忙,都不能待上半刻。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是保太后,叫外人听见像什么话?
诺,尔贤知错了。
看来,哀家是要好好把把关了。
皇上晚膳时间到了,可否现在传膳呢。
传吧,正好朕也有些饿了。
诺。传膳!
春盛命人将膳食一一拿上来,珍馐美味,色香味俱全,造型别致,看着不像是吃食,倒像是艺术品,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扰了皇上的清净。
看着眼前的各式各样的菜式,春盛正要放上的一道菜。
这都是什么菜?
回皇上!
龙凤呈祥!丽影瑶池舞!良辰添美景,还有……,
夸张做作,想必菜也定是不可口的,撤了,撤了。
春盛变了脸色,紧忙把菜撤了下去,众人都跪倒在地。
你们这些奴才,朕亲征的这些日子,怕是忘了谁才这宫中的主子了?
保太后,春来求见。
皇上那边怎么样,可否满意哀家准备的膳食。
回保太后!
皇上震怒,说膳食造型夸张做作,吃来也不甚合口味,并将御厨房相关人等处以仗刑,都赶出宫去了。连春盛公公都被打了三十大板。
行了,下去吧!
看来皇上是纯心与哀家过不去,斥责哀家管的多了。
翌日,皇上称诸事缠身,不能给摆台后请安,于是便派人送去了礼物,已是歉意。
春盛拖着身体,走路一瘸一拐的。
保太后,这是皇上差奴才送来的燕窝,人参等滋补珍宝。并叮嘱保太后在永寿宫安心调理,切勿劳心劳力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尔贤,送春盛公公。
不必了,奴才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呢!
保太后脸色瞬间变了,皇上还真是惦念哀家的身体!
李敞按例巡视宫中安全,行至玉琼公主的宫殿,正好赶上玉琼公主要去保太后那里请安。
玉琼公主,皇上拓跋焘同胞妹妹,名瑶儿,喜欢清静,蕙质兰心,灵心慧齿,做事妥帖得当。
公主万安!
公主很是彬彬有礼,高贵但不傲慢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说着:请起,李统领。
李敞低着头站立着,更是不敢抬头看公主的容颜。
一直在一旁愣神的李敞丝毫没有感受到公主已经走出很远了,还沉浸在公主步步生花的仪态中。
大统领,大统领(身后的士兵喊着)
这才缓过神来的李敞,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可耻,于是便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啊,你啊。
玉琼公主来到了永寿宫,向保太后请安。
瑶儿给保母请安,保母金安!
瑶儿,快快起来,哀家的瑶儿,真可谓是倾国倾城之貌,将来不知谁人配得上呀!
保母莫要取笑瑶儿了!如果空有容貌,那又有何用?保母才是恬素寡欲,好扬人之善,隐人之过。整日操劳内外,张弛有度。若是闷了,有瑶儿给您解闷。若是累了乏了,瑶儿给您捏捏。把手放在了保太后的肩膀上,哄得她眉开眼笑的。
保母,瑶儿今日也烦扰保母一会了,那瑶儿就先告退了,保母好生休息,改日在来拜望!
好好,就属你最是乖巧伶俐。
行了礼,退出去了。
公主是要润润喉?奴婢备下了柑橘!
夏兰,你也敢取笑我。皇兄说过:这世上,谁人不喜溢美之词。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更不喜欢仗着养育恩情,而向他索取回报的人。夏兰,柑橘呢,确实是有些口渴。
永安殿内,皇上正批阅这奏折。
熏香是兰草?
回皇上,这是玉琼公主刚刚送来了,说是有宁神醒脑的功效。
玉琼公主可去看望了保太后?
回皇上,去过了!
朕这个皇妹,差人告诉公主,朕很喜欢兰草熏香,让她日后只做兰草就好!
诺!
玉琼公主寝殿内。
公主,柑橘虽也解渴,但也是属火之物,不可贪吃!夏兰就要把柑橘拿走。
夏兰,再吃一个!
那就只能是一个!
公主如此惦念皇上,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呢?为何要送去兰草熏香?
兰草本就是多而不乱,仰俯自如,姿态端秀。皇兄本性也是这样,送兰草熏香最合适。
依奴婢看,公主这说的倒是像您!您本就是这样一个洒脱之人,却心系千万事!
夏兰,你又在这里胡说,休怪我罚你抄书。
公主罚奴婢抄书,奴婢也要说,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是何等气魄之人,何况皇上那样疼爱您,何须您凡是谨慎小心,事事处理的周全得当!
公主趴在桌子上,想着,要是真是像夏兰想的那样简单便好了,身为公主,一切由不得自己!更何况皇兄对自己那样疼爱有加,只能是尽力做到周全,不给皇兄带来后顾之忧。自古朝堂之事和后宫便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希望我所做的能给皇兄减少一些阻力。
公主,公主,皇上差人过来了!
说了什么?
皇上告诉您:很喜欢兰草熏香,让您多备下一些,还吩咐日后让您只做兰草就好!
瑶儿感激皇兄的告知,惟愿似兰斯馨!
翌日,皇上召见了一众大臣公卿议事。
皇上,刘义隆遣使来朝,目的可谓是明显,这个时候来示好,看来刘宋国内形势紧迫,可是为自己寻得喘息的机会啊。何不趁此机会拉拢之,也缓解我朝连日来所受的战事影响。
皇兄分析可真是头头是道,真是感叹得很呢。乐安王对着拓跋丕说着,脸上虽是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想着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皇弟可是羞惭我了,为国事烦忧乃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何须多言呢!脸上挂着有些不快了。
乐平王说的极是,既是臣子,理应为国为民。既然是好的建议,又何须惭愧于称赞呢,理当受之。
在场的众人看着气氛有些微妙的议政厅,谁人也不愿挑头先开口说话。
臣认为皇上方才所言真是令吾等汗颜,既然深受君恩,出言献策乃是首要,称赞是万不敢觊觎的。
众人紧忙附和崔浩的一番言辞,吾等定当尽心尽力,绝无二心,望皇上明鉴。
如今看来刘义隆政权更迭,已是无暇它事,更可况离我朝甚远,现也不足为惧,赫连之辈现在是什么情况?
脸上看着有些得意的乐平王拓跋丕,想着或许自己的建议能够被采纳。
回禀皇上,身为北部大人的杜超杜大将军说道,自从赫连屈丐逝去,其子赫连昌凭借呼声登上大保,诸子颇为不服且相攻,放言赫连昌是故意收买人心,实则是狼子野心。昌弟赫连定等人最是不服,臣认为可从此子入手,可做顺水推舟之势也未尝不可。
看着皇上脸上稍稍漏出一丝的笑意,紧忙收回,舅父的想法竟然与自己的不谋而合。
坐在一旁的奚斤按捺不住的起身说道,方才听杜将军之计策,听的老臣心里犯痒,不知如何顺水推舟啊?
哈哈哈,看来司空是宝刀未老,只要听到和上阵之事有关的,便兴致勃勃,既然这样,杜将军不妨说来听听可好?
一旁的司空,眼巴巴的看着杜将军,动作着实让人捧腹。
诺!皇上,既然赫连定想要给赫连昌抹黑,我们可以帮他一把。一面派使者与赫连昌求取好处,一面攻打赫连定一干人等。
哎呀,我说杜大将军呢,听的我都糊涂了,这样怎能顺水推舟了,到底为何?
看着一头雾水的奚斤,乐安王说着,将军无需惆怅至此,想必大家都颇为不解。
乐安王可是懂得?
我自是不懂,可有人听懂了,是不是,皇兄?
眼前的奚斤甭管谁解了,只要有人告诉他便可,转身去问乐平王:有劳乐平王。
乐平王被大家这样一抬举,瞬间飘飘然了,说道:司空客气了,既然是杜将军的提议,何不听他继续说下去呢!
哎?乐平王无需多理了,可是要急坏了司空。皇上说着。
诺!向着杜将军的方向行礼示意,说道:出使与攻打皆为混淆视听,出使可以让赫连定相信赫连昌是联合我朝才夺得的大保,以此举不仅败坏了赫连昌的威望,更加使其兄弟离心。另外攻打赫连定,更加坐实了谣言。那么此时的赫连昌便是应接不暇了。
朕是听的明了,不知司空可豁然开朗?
对对对,此计甚好,甚好,一直在一旁不停的念叨着。
司空,皇上问话呢!
皇上恕罪,老臣方才失仪了。
无妨,无妨。
那可请陛下给老臣一个个松松筋骨的机会?
自然是给得,朕能有司空此等良将,甚幸啊!眼下蠕蠕之辈能退回老巢,司空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这都是老臣应尽的本分,皇上赞誉了。
此时的皇上可以赞誉任何人,尽管舅父提出妙计。
皇上,尚书刘洁起身说道:眼下四海初定,文化礼制建设固然刻不容缓。然则臣斗胆认为皇家绵延后世更是眉睫之事,现下四方仰我朝神威,纷纷举荐良家女,臣认为于国于家都有益处。
钜鹿公一心为朝廷,自是眉睫之事,那就交由礼曹部去办吧!另外钜鹿公从旁协理,务必将此事办的妥当。
诺!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心里更是欢欣雀跃的是乐平王,想着刘洁还是很受皇上重用,竞将此等重要之事交由他来处理,那日后就更加便利了。
好,朕有些累了,皇上便起身离开了,列位公卿起身行礼。
大家纷纷走出议事厅。
甄选秀女一事如火如荼的进行,宫里宫外不断的盘算着,总之是各显神通,八面玲珑啊。
乐平王与刘洁先后走进了平日里相聚的酒楼,尚书可是出尽风头,想必登门拜谒之人怕是踏破了门槛了。
乐平王殿下,还不是托了您的福气,自是不敢忘了当日提拔之恩。于我有利,那就是于殿下有益。您说呢?拿着酒杯,示意乐平王。
乐平王眯着眼睛,也拿起酒杯说道:正是,正是,本王也只是感慨钜鹿公办事得力,自是有益。
此时的崔浩正也正与三两儒生吃酒,谈天说地,想必也是信得过的人。
先生,听您方才讲起圣上将甄选秀女之事交于刘洁,这不亚于狼入虎口啊?
嗯?此事怎讲,看似胸有成竹的崔浩问到。
您看,那刘洁曾是慕容夫人家臣,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崔浩指着此人说道,你啊,平日里叫你好生修养学习,头脑简单。
另一边只听,噗嗤一下的笑声?
兄长,就连我都能分析出的事情,你这儒生竞是如此蠢笨。
恬弟,休在那胡言乱语,那你说说是为何啊?
崔恬做出承让的手势对着此儒生,说道: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为何啊?当然是咬定了操办之人不能也不敢徇私枉法,定能将事情办得利落,纹丝不漏。此举妙不可言啊,兄长,我说的可对!
此儒生听罢,连连点头。
看事情只看表面,还在这炫耀,给我回去抄写鬼谷二十一篇。
看的一头雾水的儒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哦,遵命!崔恬失落的离座了。
行了,捉弄我这个愚弟还不够,装成愚钝不知的样子,你呀你。
那你刚才不也附和我了,还要我回去多读书!
原来此人是刘树,是崔浩的书中好友,但性情却是不喜官场,平日里潇洒不羁自在惯了。
刘兄,对于此事看的如何?
崔兄早已了然于胸,何必在此多此一举问在下呢?
你这狂妄之徒。世上几人能不被利益所左右,恐怕也只有仁兄你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觉日落时分,各自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