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为脑血栓后,三爷问要不要去医院治疗,他的建议是最好去医院。因为这种病在当时看来不是小病,一个小诊所并没有能力医治。可是,出于家庭情况,我们否定了这一建议。
于是,三爷让我哥跑到他家,和三娘讲明,三爷猜的没错,我父亲的确是中风,让三娘把提前准备好的药物和吊瓶都给我哥带上。我哥回来后,三爷给我父亲挂上吊瓶,安排好注意事项后,观察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留下了我们一家人长吁短叹。
三爷走时告诉我们,一周的时间要仔细观察病情,如果病情加重,就必须去医院,这一周的时间留给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从那一天开始,母亲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父亲倒下了,生活还要继续,不然哪里来的钱去治病。就这样,母亲白天去走街串巷,晚上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即使睡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安安稳稳的睡着,她要每隔一段时间看看父亲。而此时父亲不出意料的出现了幻觉,有时他会指着房间的某个地方说,屋里什么时候进来一只兔子、有时又会说,哪里来了一只猫。
虽然父亲出现了幻觉,但是,我们心里却是有些放心了,因为,父亲的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这就说明病情没有加重,反而有些好转的迹象。
就这样寒假就在难过和紧张中度过,开学后,哥哥也结束了假期返厂上班,瞬间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起早贪黑加上心急父亲的病情,母亲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
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和哥哥说,我怎么看东西都是双份的,就这么一句话,我和哥哥瞬间呆滞了。父亲倒下了,难道母亲也要倒下吗?哥哥赶紧带上母亲去了三爷那,我留在家里照看父亲。时间不是很长,哥哥带着母亲返回家中,我问母亲什么情况,哥哥说是操劳过度,休息不好加上上火,眼睛得了重影。又问严重吗?需要怎么治疗,哥哥答,不能说严不严重,牵扯到眼睛就没有严不严重,治疗的话就是多休息,按时吃药。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半,可同时我心里又压上了另一块大石头。家里的两位老人,一个卧床不起、另一个现在也是患了眼疾行动不便,哥哥还要上班挣钱,怎么可能放心两位老人在家。于是,和家里商量了一下,我退学吧!听了我的话后,父亲沉默了、母亲叹了口气后哭了起来,而哥哥此时却是愤怒的拿起了门边的扫帚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背上。
哥哥打完我没有说话,只是扔下扫帚跑了出去,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我也不想放弃我的学业,做下退学的决定,也是形势所逼,毕竟我也算是班里的尖子生,全年级18个班900多人,我是前60名,而且还是体育队的。
当第二天,我将自己退学的决定告诉班主任后,班主任吃惊的看着我,问我出现了什么事情,听完我的情况后,班主任说,你不要着急做决定,我去问下校长可不可以给你办免费。我心动了一下,可是,当想到躺在床上的父亲和双手摸索着前进的母亲时,我压下了那份心动,婉拒了班主任的好意,当我提着书包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是真的留下了眼泪,那份痛苦一直跟着我直到现在。
有时我在幻想,假如当初父亲没有中风或者母亲没有眼疾,我是否会是另外一种生活,答案是一定的,起码我的学历不会是现在的初中未毕业,当然,没有那么多假如。
一周后,我进了一家工厂,起初是装卸工,可是面对着一天要装卸几十吨的货物,十七岁的我实在吃不消。每天下班后,累的饭都吃不下,只是想赶紧躺下好好休息。可是,躺下后依然睡不踏实,因为会全身疼。就这样坚持了三四天,我被领导调到了车间,每个月600元的工资,一天12个小时,加班另算,就这样我的人生完全被改变了。
日子仍旧一天天的过,半年后,父亲靠着三爷的治疗,已然可以独自下床活动了,虽然不是那么利索,但毕竟不需要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了,这对我们家来说,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