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胜追到东街,便驻足不进。
东街住着几个人,那个都不好惹,尤其是长公主。
女人,是很难听进道理的。
厉胜亲眼看见一少女抱着燕辰进了长公主府,可同样,他也看到了长公主。
燕辰可以不知道,但厉胜不能,他清楚的知道这个长公主于大秦的权势。
所以,他在等。
空气中最后一丝血腥被雨水冲散,一辆马车迟迟而来,停在东街巷口。
周平章下了马车,不管厉三所谓何事,总归是自己的人,人死了,他总得来要个说法。
当然,周平章不是一个人来的,马车背后,还有一个人。
他本不该来,却还是来了。
玉昆冈走了出来,无论他走到何处,他身上那股破意都让人不敢直面。
雨水落在他身前数尺之处,便被破意蒸发。
“见过长公主”
萧清素立于府门处,两扇大门已经关了一半,
“有事?”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萧清素的声音波澜不惊。
玉昆冈道:“周大人于御史台不远处被人行刺,在下前来缉拿人犯”
周平章复声道:“有下人曾看到此人被人抱入公主府邸”
萧清素闻言看了眼厉胜,“周大人好生了的,五境的修行者竟是个下人”
厉胜正欲解释几句,却又听萧清素说道:“安阳,可不能乱说话”
厉胜额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他确定长公主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无论如何,厉胜这个人是一定要争取的。
周平章道:“长公主不要这般不讲道理”
呵
萧清素轻呵一声,若非玉昆冈于此,他着实不想对周平章多说半字。
“这安阳什么时候成了讲理的地方”
周平章面红耳赤,早知道长公主如此不讲理,他说什么也不来这一遭。
“玉大人,这”
玉昆冈上前一步,正声道:“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下官”
萧清素有些惊疑,“这天下还有人敢为难你玉昆冈”
玉昆冈道:“顾先生不在,长公主保不住他的”
提到这个名字,萧清素神情有些恍惚,她早已不问世事,于长公主府几乎是足不出户。
若非燕辰是他的弟子,她又怎会去救。
安阳,从来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正如玉昆冈所言,自己的确保不住。
萧清素冷冷盯着玉昆岗,“怎么,玉大人还要硬闯不成”
玉昆冈也不愿与长公主交恶,
“不如这样,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
萧清素问道:“怎么讲”
“犯人逃出安阳,六境之上,不会再有人插手”
玉昆冈见萧清素还要说,伸手制止道:“这是下官的底线”
周平章道:“这样最好”
萧清素暗暗想了一番,如此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我要一天时间”
周平章急声道:“这怎么行”
玉昆冈却大步而去,“就依长公主所言”
玉昆冈走了,萧清素微笑道:“怎么,周大人也想进府拿人不成”
“下官不敢”
周平章有坐上了马车,世人传他是儒圣之下第一人,可一朝未悟道,便入不得门庭。
不是圣人,在他们眼中,也于蝼蚁无异。
“厉胜,你可有把握”
厉胜道:“只要长公主不出手,他必死无疑”
周平章道:“你太小瞧燕辰了,皇家园林中不乏有六境的修行者,可燕辰依旧活着”
厉胜默不作声,还有一天时间,他不可以追,但可以准备。
“若是秦仕出手,大人可要记得自己的承诺”
周平章道:“你放心”
马车缓缓消失不见……
安阳,皇城。
萧昊今日精神不错,于洪道儒已聊了半日。
“剑琴这孩子怎样了”
“臣下已将他禁足在府中”
萧昊道:“好,也只有你这个圣人方有此神通,言出法随”
“道儒,你说这燕辰是杀予不杀”
洪道儒道:“陛下,臣不好断言”
萧昊点了点头,“也是,你与秦仕也算有师徒之名”
“传旨,令太子监国,秦王嘛,就先不要理政了”
眼前这个君王,亦曾拔剑问鼎天下,此身虽已老,一身龙威却犹胜当年。
“陛下这是何意?”
萧昊指了指天道:“孤将他的性命交给天”
洪道儒应诺道:“臣告退”
皇帝便是天子,看来,皇上还是想着杀了燕辰。
洪道儒刚刚离去,玉昆冈出现在原地,所站之地便是洪道儒方才所立之处。
萧昊似乎知晓玉昆冈已经来了,他仍是举头似在望天,一言不发。
“陛下,长公主出面了,臣擅自做主,答应了她”
萧昊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双手自然负在身后,仍是背对玉昆冈。
“六境之上,不会有人出手”
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晃了晃,示意玉昆冈退下。
天际的云聚了有散,太阳落下有升了起来,做人嘛,总要经历聚散。
唉,一代帝王叹了声气,似乎有什么心结被打开了,连天边的云朵也舒展了不少。
“朕,就这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