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否带他上昆仑”
说话之人身着紫袍,系玉带,三绺长髯,坐于此地,隐见紫气东来,霞光万丈。
若燕辰在这里,一定会知道这个身着紫袍的人是大秦国相。
若秦仕在这里,他会比燕辰更加吃惊,此处风景绝胜,五城十二楼,除却仙人,谁有能上得了昆仑。
洪道儒身旁坐着一个人,一个很难让人注意到的人。
一袭白衣胜雪,满头飞丝胜雪。
昆仑天风抚衣,他的身形在随着天风摇晃。
轻声咳嗽几声,白衣人缓缓开口道:“恐怕不能如愿”
“请先生赐教”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可除了这十二楼之外,尚有一处”
“楚江听潮阁”
除却昆仑仙居,人间也只有这一处。
洪道儒道:“如此,倒是不妙”
白衣人缓缓起身道:“听潮阁潮听天下,此地胜好”
燕宅中,燕辰踏足了小阁,身处在大秦,依旧闻得万里之外的海涛之声。
只是恍惚间,阁楼便跨过千山万水,落入楚江之中。
此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追上阁楼,落入楚江。
“你若不去,便可不去”
不知为何,燕辰很喜欢这句话。
楚江中,阁楼外,一袭白衣。
柳三变知道,他不可能自安阳之外追至,那么,他就一直在这里。
“人在听潮阁中,怕是你带不走”
白衣人说的很直接,“六境之中,你不如秦仕”
柳三变没有反驳,因为六境之中,的确是秦仕最强。
“我虽未越六境,但不在六境”
白衣人指着燕辰说道:“但他终究要入六境”
柳三变不语。
白衣人道:“不如这样,我带他走,等他入境易行,在来找你,如何”
柳三变道:“秦仕六境,开悟得于吕调阳,感知于秦并,神海于甘棠,归宗于洪道儒,道隐于白在竹,易行于盛如松;六境之中,秦仕最强,这就是道理。秦仕在前等他,要等多久?”
白衣人道:“很久”
很久,那就是还能等到,燕辰心中难免有些欢喜。
柳三变转身问燕辰道:“燕辰,你可愿意。”
燕辰不想柳三变如此骄傲的人都会有些动摇,开口问自己意愿。
漫不经心说道:“听潮阁挺好”
如果真是挺好,又怎么会说的如此漫不经心。
柳三变突然有些不喜欢,他不喜欢这种说话语气,尤其是听潮阁。
但说出的话终归如同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阁楼中,唯有一张床,甚至连被子都没有,柳三变就躺在床上。
燕辰方踏进一步,江水奔腾之声恍若雷霆。
修行不是讲究静心吗?怎会如此杂乱?
柳三变看出了燕辰所想,他也不得不承认燕辰若跟着白衣人走或许真能越过六境,于天人战秦仕。
“你或许有一天会后悔”
燕辰不明白柳三变所说的话,是后悔自己踏入修行,还是来到听潮阁?
柳三变接着道:“后悔今日没有走”
燕辰皱眉道:“走,跟白衣人走?”
柳三变点点头,充满无语,哪怕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不如人。
“他很强吗”
柳三变又点点头。
燕辰打破砂锅问到底:“有多强”
柳三变这次摇摇头。
燕辰不解,这算是什么回答?
“那他比你如何?”
仿佛骄傲受到挑衅,柳三变猛然起身,又将身子躺下。
听潮阁中奔雷之声不绝,但燕辰还是从他口中听到四个字。
“我不如他”
一行脚印自阁楼外一路向南而去,燕辰来不及细想,冲着柳三变道:“我会回来的”
听潮阁中,柳三变仿佛没有听到,阁楼中滔滔江水声声如雷,最终如滴水一般,点滴到天明,如此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燕辰追了数里,终是追上了白衣人,白衣人此时停在一辆马车旁,似是早就在等他。
“师傅,去哪?”
师傅?白衣人有些刹那,方才还说听潮阁挺好的少年,叫自己师傅?
白衣人道:“若在听潮阁中,怕是日子不好过”
一个骄傲的人,自然不喜欢一个不骄傲的人。
燕辰抬起头,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充满着朝气,但眼眸深处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沧桑。
“我着实不知如何自信”
白衣人道:“若是秦仕,绝不会如此”
秦仕若在此,无论是谁,他都会淡然一笑,或强或弱,他都会一笑,因为他是秦仕,天下秦仕。
燕辰道:“他会怎样”
白衣人道:“他所在意的,是秦仕始终是秦仕”
燕辰有些明白了,他笑道:“我还不是秦仕,还是谦虚些好”
白衣人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是秦仕,还是谦虚些好,终究自己还是自己,所谦虚的只是修为。
“此行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