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花原野,这里是春天眷顾的圣地,常年吹拂着温煦的微风,滋养着一碧万顷的草地和四处夹杂的一株株艳丽的灵花。
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掠过,是刚飞到此处的雪和灵岚。
“灵岚,快看下面!”
“哇!好漂亮啊!”
灵岚盯着身下的风景,深深地入迷了,从小专心灵术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铺青叠翠的样子,还有遍地成簇的灵花,就在这张绿毛毯子上的浓郁的油彩。
雪带着些许轻快的口吻说:“这里是我最钟爱的地方之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四处游玩,知道不少好地方,不过这次可不只是来玩儿的,还要去找花栀。”
灵岚自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就问雪这人是谁。
花栀是从云雾战争开始到现在还健在的灵,这次来是雪想向她打问点东西,她一边答应,一边四处张望,不过她没告诉灵岚,其实花栀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雪看到了花栀,带着灵岚向一片花海附近降了下去,那里,一位貌美女子正睁大杏眼盯着花海,这位女子就是花栀。离花栀越来越近,灵岚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精致盘起的银色长发,一身漂亮的蓝色花裙,笑着冲他们招手。
雪落在花栀身边,灵岚从雪身上下来,花栀看到他,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那眼神充满错愕,又夹杂着说不出口的惊喜和悲伤。
雪变回少女,跟花栀打了声招呼,把灵岚推到前面来给花栀介绍说:“我把灵岚带回来了。”
花栀走近灵岚,温柔地抚摸着灵岚的脸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灵岚的眼睛。眼泪自顾自地流下来。她转过身去,一边啜泣,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灵岚不知所措,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花栀,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慌张地看看雪,雪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等到花栀冷静下来,雪替她说:“花栀是你的亲人。”
听雪这么说,灵岚心里多少有些触动,华彩有自己的家,沫染其实也一直被守护着羽梦和艾德鲁守护着,只有自己无依无靠,如今,自己终于也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了,无论是谁心中难免会有喜悦。
花栀笑了笑,说:“是啊,我是你的姨母。你身上的光灵质和你爸爸妈妈一样温柔啊。”
听到爸爸妈妈这个陌生的话题,灵岚无意识地放出光灵力,点点荧光缠绕在他周围。
之后的整整一天,花栀都在灵岚讲他的母亲叶,讲那个和她一起诞生在森林的伴灵,那个让她神往的,被无数人敬仰的姐姐,那个曾经无时不刻照顾着她的姐姐,以及,那个曾经的光灵部族的长老……
说着说着,花栀不由得又以泪洗面:“都是我的错,叶姐姐从小那样照顾我,如果不是我如此轻率地回来,她怎么会就这样抛下灵岚……我对不起她……”
花栀终究还是再次忍不住,一把抱住灵岚嚎啕大哭,灵岚静静陪在花栀身边,这种时候大概没有什么比安静陪伴更好的安慰了。
“姐姐……灵岚我对不起你们……”
……
哭过之后,花栀恢复平静,雪上前询问关于灵族的事情,可花栀对灵族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只知道灵族六大部族匿于六个秘境。
雪不甘心,花栀曾是木族长老,居然对六大部族的下落一无所知,又追问道:“那关于那场谈判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花繁垂下头,蹙起眉,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她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很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不能说……”
雪捏紧拳头,一扭头,短叹一声,眉毛拧得更紧了。没想到,此行竟一无所获。
花栀想起了另一桩诡异的事,两手一拍,说道:“对了,上一代梦灵大人在失踪之前和凯尔大人一直有联系,自从人类那边起了内乱之后,两人才失踪的,据说那场内乱的背后势力后来也失踪了。”
灵岚捏了捏下巴,几件事在他脑内翻腾,仔细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灵岚说道:“让人类内战的人肯定和追踪我们的人有关系,如果说梦灵和凯尔的失踪也和他们有关的话,那这些人就算不是上古之乱的制造者,也至少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直追踪我们的恐怕就是这些人。”
雪背后发凉,她并没有想过,原来自己要斗争的敌人如此可怕。
天色渐晚,秋夜的晴空格外壮丽,皓月当空,将银辉洒向大地。花栀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小木屋,灵岚到外面透气,这段时间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庞大,让他一时难以消化,而且现在他没地方去,与其说是没地方可去,不如说可以去的地方他不想去,他不想回布恩村去,那个地方他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去了。
雪和花栀紧随灵岚一起出来,来到斜坡下的花海前,夜风吹拂,带着来自原野画卷的袭人花香扑面而来。
忽然,花栀眉头一皱,眼神刺向远方,手在下面一转,几片花瓣随风飞去,不一会儿,她脸色一沉,立马回头道:“不好,你们快走,那帮人过来了。”
雪咬牙切齿,心里暗骂不爽。
“该死的家伙净会打扰别人团聚。”
她灵化成狐,招呼灵岚抓紧自己,灵岚刚抓住她的脖颈就腾空而去。花栀悠然地走了两步也化作风中花瓣散去身影。
从心愿洞窟以来发生的一切太过电光火石,灵岚总是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到处跑,他拍拍雪的后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跑啊?”
雪叹了口气。
“一切肯定和那场谈判有关,只要找到灵族就能了解那场谈判,想找到灵族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以梦灵的身份找到灵族的线眼,而另一个办法……”
雪顿了一下,“就是找到你,想必他们接下来要调集更多人来把你抓到手。”
“那些人知道我妈是灵族长老?就连我都是刚刚才知道的啊?”灵岚有些上火。
“我……不知道。”雪无奈的摇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灵岚发现问题不小,如果那些人知道他的母亲是光族长老,那这场阴谋恐怕已经持续千年之久了,当年梦灵和凯尔失踪,肯定是给这帮人设下了什么绊子,让他们阴谋无法得逞,所以他们费尽心思要找到灵族,就这么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头上。
突然,雪问灵岚:“如果战争一开始就不是灵的错,而灵准备和解的时候出现了重大变故,他们才被迫想出这个对策呢?”
灵岚没听懂,雪一改之前的态度,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雪在和灵岚在心愿洞窟相遇的几年后,一个意外让她发现一个的惊人的事实,这件事情让她怀疑,当年攻击人类的恐怕不是灵。
“当年灵族肯定也是发觉了战争原初的真相,那场‘谈判’恐怕是当时灵族发现了更可怕的秘密,为了让教会背后的人不起疑,他们才设计让凯尔出来一起商量对策的。
“而凯尔已经让外人通过某种方式告知灵有没有放人的,她一定是想好拉几个领袖当垫背的了。可是出乎凯尔意料的,灵在她现身之后就立马撤兵了。
“他们把凯尔带到一个什么地方,把所有他们掌握的情报毫不吝啬地全抖了出来,总之就是展尽了诚意,想必凯尔也意识到事态严重。
“接下来的‘谈判’,一定出现了凯尔和梦灵都始料未及的糟糕状况,所以他们一起留下了某种对策之后,才对这场‘谈判’避之不提,之后灵族如约‘如约’,让这个谜团找不到解。
“而眼下想破开这个谜团,必须找到灵族,而想找到灵族,就必须找到一把‘钥匙’。”
雪说完自己的想法,反问灵岚:“你应该明白这个钥匙在哪儿了吧。”
那语气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灵岚心里清楚,这个钥匙正是自己。
“叶和花栀当年留下,肯定是为了寻求一丝缓和双方关系希望。不过……”
雪说到这里,灵岚接过话茬:“不过她们肯定没想到我爸妈相爱生下了我,所以那些家伙就打起了我的主意,杀了我妈妈,但他们没想到,我被羽梦和艾德鲁保护起来了。”灵岚青筋暴起,呼吸有些急促。
“如果十四年前他们得手了,你现在八成已经被他们弄去各地寻找灵族的下落了,然后他们再利用你一步步吃穿所谓谈判的真相,之后把他们的绊脚石全部铲除。”
雪依旧不紧不慢的往下说,只是现在他们手里的情报太少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帮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雪忽然停在山头,用鼻子指了指,说:“灵岚,看到那个了吗?我们灵族把那个叫混沌者,它们应该就是当年引发那场灾难的原因。”
灵岚顺着雪的指引,看到了山脚下和花栀一样的蓝色的羊,旁边的村庄响起了警钟,人们立马逃出村子,那只羊叫了一声,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村庄被卷入其中,瞬间化为废墟。雪冲上前去,刹那间,白色的火焰肆虐而去,混沌者瞬间被烧成灰烬。雪收起火焰,反身就要离开。
灵岚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个村子。
“那些村民……”
“待会儿教会的人过来会处理的……我们现在又更重要的事要做。”
“……”
雪长叹一声,安慰道:“走吧,别让跟来的那些家伙发现了。”
灵岚不舍地回头望了望无助的村民,应了一声,和雪一起消失在天边。
……
“长老。”
一间空荡的小屋内,一个穿着翠绿羽衣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半跪在一位女子面前,女子侧过身,挥挥手,屋内的几个侍从退了下去,听侍从关好了门,女子扶起男子,男子依旧颔首而立。
“查清楚了吗?”
“是,长老,当年袭击索尔镇的人,确实留有十分浑浊的气息,这股气和追过来的人气息一致。”
“看来他说的没错啊……”
“可是长老,影九百年前就被我们彻底清除了啊。”
“是,我们对外确实是这么说,可你忘了吗,当年围剿影,曾有一支上千年来我们一直搜查却查不出一丝踪迹,只有这支叫暗这么一个线索。”
“您是说,影当年的残党死心不改?”
“宏图伟业,谁愿意就此撒手?动作这么大,看来只能依仗预言和那两个小家伙了啊……下去吧,守好结界,我该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