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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是夜,戌时四刻(约晚上八点)

在街上人声鼎沸,各处都能听见吆喝的声音,最多的摊位便是卖面具与卖花,卖灯的。虽为黑夜却如白昼一般,行人也比以往多的多,好不热闹!

但是……

梦如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木槿花,皱着眉头看了看一身黑衣的墨染,眼中满是疑惑,七夕的时候为什么要手中拿一朵花?

梦如雪向四周看了看,不仅她拿着,还有许多男男女女都拿着,有拿月季的,荷花的,还有的与她一样是木槿。而且他们的脸上为什么带着面具啊?

梦如雪拽了拽墨染的袖子,墨染回头看见的便是梦如雪一脸疑惑的小脸,不由得轻声问道“怎么了?”

梦如雪将木槿花伸到他面前,指了指他手中的昙花问道,“为什么我们要拿着花?”并回头看了看四周的路人,向后指着他们问“为什么他们要带着面具?”

原谅她真的不知道七夕节还有这样的规定,花开四季,每个月份都有许多美丽的花,为什么偏偏在七夕节的这一天才拿着花到处晃悠?

拿着花晃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戴着面具呢?这样谁都不认识谁的,遇到了熟人也不能打招呼,万一你认出他来,他没有认出你来,那是不是更尴尬?

墨染解释道,“七夕乞巧节,是南阳国众多节日当中,唯一一个较为浪漫的,所以在这一天啊,只要是未婚的男女都要戴着面具并且拿着花出来,反正谁也不认识谁,遇到心仪的就把花互送给对方,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佳话!何乐而不为呢?”

好奇怪的设定,都说了带着面具谁都不认识谁,就算把花赠给对方,回头你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呀!还成就一番佳话,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难不成他们互送花之后,还要把面具摘下来?

那也不对,万一你看到他戴面具的样子很好,万一把面具摘下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别说什么佳话了,这都能吓出人命来了!

梦如雪摇摇头,默默的在心里吐槽着,这些话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毕竟这街上的行人都是南阳国的人,你要是说出来了,人家不得打死你!

梦茹雪又悄悄地瞅了一眼墨染手上的昙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墨染是不是傻呀?这随随便便就买了的两朵花,分给他自己的却是昙花,这花虽然美丽,但好像是个人都知道这昙花的花语不好吧?昙花一现,这不是咒人死呢!看看这大街上谁敢拿昙花?非得搞特殊,好多人都往咱这儿瞅了不下十次了!

梦如雪实在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墨染并没有注意到梦如雪的表情,反而在一旁看到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直接拉起梦如雪的手腕跑了过去,“那有卖面具的过去看看!”

梦如雪挣脱不得只能由着他牵自己过去。

“这面具好好看啊,你要不要带一下?”墨染拿起一个面具就往梦如雪的脸上比划,又拿了一个面具往自己的脸上试了试,活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墨染见梦如雪虽皱着眉头,但没有拒绝,便付了钱拿了两个面具,将梦如雪的面具给她戴好之后,才开始带自己的。

刚刚买面具的时候,梦如雪并没有注意到,如今墨染戴上面具的时候,她才发现墨染买的竟然是一个黑色的面具。

“你穿着一身黑衣服,又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怎么你想和黑夜共舞啊?”梦如雪吐槽道。

墨染一听这就不服气了,指着梦如雪的一身说,“你还说我,我好歹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好好的节日,你穿一身素色的衣服出来,怎么你想奔丧啊?”

这倒让梦如雪无话可说了!的确,节日是大喜之日穿一件素色的的确有些不妥!

今日在出门的时候就纠结了好久,选了很多件衣服都不满意,这才选了一件素色的,原因就是她喜欢嘛!自从她入了宫之后,一般都穿素色的衣服,这个墨染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素色怎么了,又不是白色!

墨染见她无话可说,心中虽有些喜悦,但是,他悄悄转头看到梦如雪气鼓鼓的样子,抿了抿嘴,不知为何,心中怎的这般别扭啊!

唉,叫你多嘴,现在墨染恨不得扇自己俩巴掌,现下好了,自己爽了,还得哄好!可是说过的话总不能再收回来吧?这可怎么办呀!

正当墨染束手无策时,余光撇倒一个摊位,突然灵光一闪,有了!墨染仔细盯住梦如雪右侧的小手,抓准时机牵起她的小手,把她拽了过去。

“哎!墨染你干嘛?”梦如雪正在环顾四周,欣赏乞巧节的习俗带来的景象,什么都还没反应不过来,就被墨染给拽走了!

梦如雪被拽到一个摊位上,此时的她还是有些懵,而墨染有些兴奋的指着摊位上的东西说道,“看,糖人!这个可好吃了,特别……”甜。

墨染将“甜”字给咽了回去,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并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万次,该死的!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特别什么?”梦如雪奇怪的问。

墨染将自己的手从嘴巴上移开,眼神飘忽,有些心虚的回答道,“我忘了你不爱吃甜的了。”

忘了就忘了呗!这有什么的?不过,梦如雪看向摊子上行色各异的糖人,糖……人?

梦如雪从摊位上拿了一个糖人,冲墨染面前晃了晃,微笑的向他说,“我现在喜欢吃了,付钱吧!”说着,便把糖人放在嘴里尝了尝,“挺好吃的!”

墨染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梦如雪,直到梦如雪推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拿了银子付账。

这下小贩为难了,他这个小摊也找不开这么多钱啊!“这位公子,您给的钱太多了,这,我也找不开啊!”

这……墨染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他只带了银子,墨染只好把希望放在了梦如雪身上,梦如雪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

那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不用找了?不行,墨染立马摇了摇头,这可是他辛苦挣的!但是找不开啊!

梦如雪看着墨染纠结的表情,知道他的守财奴性质又出来了!直接替他了断的回答道,“你这摊位上的糖人我们全都要了,帮我们包起来!我们一会回来拿!”

小贩一听立马应下,将钱收了起来。

墨染见梦如雪离开连忙赶了过去,奇怪的问,“你为什么要全部的糖人?咱们俩又吃不完!”梦如雪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略有神秘的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墨染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二人便安静的在繁盛的街上行走,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二人的容貌,但是看衣服,身姿让人觉得总差不到哪去,倒也引了不少人回眸!

更有些大胆的姑娘和公子们,竟将花赠给了他们俩,梦如雪倒是一一回绝了,而墨染那个浪荡公子将花收入自己怀中之后,还对那些姑娘们回以微笑,引得不少姑娘们尖叫。

正当墨染有些纠结这些花扔到哪儿的时候,身边的梦如雪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喃喃自语道,“殿下?”

墨染一听连忙顺着梦如雪的眼神望去,眯着眼睛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太子殿下。

而身旁的梦如雪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提起衣裙并往前方跑去,可是才跑了半道却停住了,她直接愣在那里了,因为她看到她的殿下身边牵着的正是上官若卿!

最重要的是宫离澈望向上官若卿的眼神,那不是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种如沐春风的假笑,而是真正的开心,真正的快乐!

梦如雪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眼眶里不知不觉蓄起了泪水,她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墨染走到她身边,也看到了宫离澈和上官若卿,神情有些落寞的问道,“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恩情,至于吗?”

梦如雪摇摇头说道,“不至于!”墨染一楞,他没有想到梦如雪的回答是这个,那么既然不至于,那又为什么?

“你以为一个小小的恩情,就足以让我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的来到京城找他吗?”梦如雪继续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拥抱,一袋银子,可是却让她体验到了温暖,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好过,就连墨染也没有,而且她知道,宫离澈是这个世上与她一样的人,也是她唯一的救赎!是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因为我喜欢他啊!”

所以,便不顾自身安危来到这个不知深浅的皇宫吗?墨染有些心酸。

“那你可知道,我喜……”

“我知道你喜欢我!”梦如雪打断他的话,略有讽刺的说道,“但你也可以喜欢其他人!”

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竟如此不堪吗!墨染闭了闭眼,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梦如雪也没有管他径直离开了。

梦如雪找了一个阴暗的地方,背靠着墙,用手抹去了还未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她以为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以前被人打被人骂的时候也没有掉下来一滴眼泪!如今,竟为了一个人掉了眼泪,倒是有些好笑!

梦如雪平复了心情,缓缓地走了出去,离开了喧嚷的闹市,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小河边,这里也有一些人,但没有那么多。

梦如雪一眼便看到了前方大树下站着的一位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梦如雪觉得哪里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名白衣男子看到她之后眼睛一亮,缓缓的走了过来,向她四周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昭华,你来了!”

这个声音额外熟悉,梦如雪仔细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师傅?”这怎么可能呢!宫廷玉不在宫里出来做什么?

不对,宫廷玉怎么会一个人出来?听他身边的人说,他一出宫指定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一圈,除非……嘶,堂堂国师,私自出宫,身边的人看不住,这是重罪啊!重阳宫的人是不想活了,把宫廷玉给放出来了。

等等,七夕啊!莫非,这有我的美娇师娘?梦如雪赶紧向宫廷玉身后看,没有啊?难不成是个娇娇小小的,藏在了身上?

宫廷玉任由梦如雪在自己的身上扒来扒去,嘴角微微抽搐,无奈的问道,“昭华,你在找什么?”梦如雪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了,“师娘啊!”

师……娘,哪里来的师娘!宫廷玉制止了梦如雪放在他身上的小手,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这时梦如雪摸摸自己的脸,才想起来自己的面具没有摘,这可让她觉着奇怪了,她的面具明明没有摘,那么宫廷玉是怎么认出来的?难道他有窥视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脸?一想到这梦如雪,就害怕的抱住了自己,不会吧!

宫廷玉看见面前的人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他,便猜到她的脑袋瓜里边儿又胡乱想什么东西了,无奈的扶住了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把你脑袋里面想的东西给我收一收!”宫廷玉严厉的说道。

“哦!”梦如雪这才放开了自己,但并没有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而是晃悠自己手中的花,宫廷玉看着这朵花,又看了看拿花的人,微微一笑道,“这话倒是生得极美,与你很是相配。”

梦如雪将手中的花递到宫廷玉面前,漫不经心的问道,“好看吗?”宫廷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然后梦如雪毫不在意的将花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踩,抬起头又问了一遍,“还好看么?”

这倒让宫廷玉有些尴尬,正当不知道该怎样说时,墨染不知在哪儿跑了过来,一来就拉住了梦如雪的手腕,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你吓死我了,怎么一回头你就不见了!下次可不准再跑了!”

梦如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顺着墨染的意思点了点头,墨染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一会儿头像是才看见宫廷玉似的,像是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国师大人怎么在这儿?”

宫廷玉并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十分傲娇!虽然刚开始跑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是墨染,但是现在也认出来了!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墨染摸了摸鼻子,悄悄的白了宫廷玉一眼,然后才看向宫廷玉说,“今日小雪儿是陪我一块儿来的,我们两个不小心走散而已,如今既已回来我们两个就先离开了。”

不给宫廷玉任何反应的机会,墨染就赶紧拉着梦如雪跑了!顺便还将自己的花揉成了一团,砸在了宫廷玉身上,等到宫廷玉刚把这个花给躲开之时,二人早已没了影子。

另一边墨染将梦如雪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之后便松开了手,而此时的梦如雪不复刚才嘻嘻哈哈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场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知道梦如雪并不是一个天真之人的墨染都被吓了一跳。

墨染将手放在梦如雪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唤道,“小雪儿?”

“不想再装了!”

“什么?”墨染听到梦如雪这虎头蛇尾的话蒙了一下。然而梦如雪并没有解开墨染的疑问,而是闭了闭双眼。

所有人都认为她该是天真无邪的样子,所以她便按照所有人的意愿装成了那个样子,就此天真的以为,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享受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如今她却错了,她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让有些人得寸进尺,而如今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她不想再装下去了!

梦如雪睁开了双眼恢复了以往的清明,说了一句,“走吧!”

墨染虽然现在还想问一句,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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