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有一个很大气的名字,当初母亲生下他的时候,父皇极为宠爱,为他起名为弘治,全名宁弘治。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接替他的位置,成为一代明君,治理这一方天下。然而天意难测,谁又能想得到父皇英年早逝,将皇位匆匆交到自己的手上,内忧外患之下,王朝崩坏,短短几年自己就走在了如今狼狈逃亡的路上。
还记得母亲赶自己出京逃亡的时候那种坚决又不舍的眼神,宁弘治知道那最后一眼就是永别,心中不由得一阵痛楚,但自从自己即位以来的这四年里,朝堂上地方里边境外的种种博弈,虽然大多由母后和柱国将军做主,但是耳濡目染,宁弘治早就学会了处变不惊,学会了合理隐藏自己的情绪,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点少年帝王的气象。
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块温润的玉佩,是父母在自己出生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出生礼物,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父母从小要求自己戴着它,还说是什么传家宝,皇家什么宝玉没有,宁弘治起初很不以为意,但如今这也是自己和远处那处皇宫那里的亲人唯一的牵绊了吧。
宁弘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酸楚和痛苦,看向周围护送自己出京的这一队人马,虽然是残军,但依旧是母亲和柱国将军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军中好手,个个眼睛中透露这疆场上厮杀练就出的寒光,一边带队急速前行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带队的是柱国将军的小儿子李巍,是母亲的同胞兄弟,自己按辈分应该叫一声小舅。
李巍一边组织侦察一边时刻保护在宁弘治身旁,声音沉稳地对弘治说道:“陛下放心,这些将士都是北方军中剩下的好手大多,个个都与蛮族在疆场上厮杀过,值得信赖。此去路上有我们一路保护,虽万死也不会让陛下受到一丝伤害!”
宁弘治连忙扶起李巍的胳膊,诚恳道:“舅舅不必多礼,我虽年幼,但也颇知忠义二字,众将士为君精忠为国取义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一路上还要仰望舅舅,快快请起。”
李巍听到这一席话,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感动,同时也为小皇帝一丝不漏的回答感到欣慰,心想:弘治虽然年幼,但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也成长起来了,虽不知何时才可复国,但仅凭这份心智也可平安一生了吧。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后方断后的一个探子,浴血而来喊道:“蛮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追上来了!”
宁弘治和李巍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想到底是哪里泄露了消息,李巍立刻下令:“快!避开大路,潜入山林,兵分三路迷惑敌人,依靠山林躲避追击。”
众将士连忙分兵逃往山林,宁弘治也弃车上马与李巍一道逃亡。蛮族人天生就是打猎的好手,军队里也不乏追踪的好手,虽然兵分三路,设了迷踪,但依然无法彻底摆脱蛮人的追杀。
一夜,待到天蒙蒙亮,宁弘治和李巍这一队就剩下八个人了,一路上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到如今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忽然间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蛮族的追兵,李巍和剩下的士兵立马将宁弘治围起来保护在中央,提着刀剑拖着残躯,警惕着看着围上来的蛮人。
忽然蛮人的围兵让开一道小口子,一个扎着满头小辫留着络腮胡子的蛮人骑着马走了进来,他跳下马,望向被围起来的宁弘治一行人,呲开牙露出嚣张而且残忍的笑容,说:“哟,这就是宁元的小皇帝呀,可让我一夜好找。其他两路逃兵早就被我杀尽了,现在你们被我包围了,还想往哪儿跑?”
李巍往前一步将宁弘治护在自己身后,提起一口气,朗声说:“往哪儿跑?杀了你自然有路走,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之狗!”
那蛮人面色难看,胡子被气得一抖一抖,咬牙说到:“好~老子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是天可汗帐下第一路先锋军统领乌兰图,老子先斩了你这小白脸,再杀了你们那个狗皇帝回去领功!”
一边说一边扯去了身上的上衣,露出一块块宛如精钢的肌肉,身上一道道长好了的刀疤,仿佛在说这乌兰图恐怖的实力,他抽出腰间的双刀,熟练地挽了个刀花,狞笑一声,说到:“上!砍了这群中原人,把狗皇帝留给我,谁敢擅自杀了狗皇帝,我要他的命!”
蛮人们呼啸而上,李巍嘶吼一声:“杀!”
剩下的将士们顿时围着宁弘治打成一团,李巍和乌兰图对上打的不可开交,李巍虽然实力高深但厮杀一夜身心俱疲,明显落入下风,乌兰图一身肌肉势大力沉,刀法却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狂,连绵不绝阴狠毒辣。
宁弘治看着周围的将士越来越少,包围圈越来越小,心中反而宁静了下来,心中默念到:这就是我的末路了吗?算了,就如此吧,与其死在敌人手里,不如自己让这一切结束吧,死的有尊严一点。
接着宁弘治看着李巍身中一刀血流如注,明显命不久矣,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突然抽出了自己藏在腰间的匕首,抬起手狠狠地想自己心脏刺了下去,鲜血涌出,浸染了那块雪白的玉佩。
宁弘治在自己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初阳升起,映照着鱼肚白一样的天空,最后的感受很奇怪,玉佩主动钻到自己身体里去了?管它呢,意识逐渐消散了,可那块染着血的玉佩却悄然闪动了一丝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