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马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中州内环的小村子里,依山傍水,还在稻田里玩耍的小孩突然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村子口走了进来,青年约摸十五六岁,一头短发上绑着一些绷带,一身盔甲看上去有些破旧,他扛着一根已经没有了戟刃的棍子落魄都走着。
“大刘啊,你都这么大了?”
青年闻声,向孩子走去,露出轻松地微笑,摸了摸他的头。
“马大哥,你这出征一走就是三年,我们几个可想死你啦。”
“是嘛,我爸妈怎么样了?”
“老样子,我去给你叫来呗?”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青年离开了孩子,走向村子。
这似乎刚下完雨,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清新,傍晚的阳光逐渐暗淡下去,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论白天黑夜都能看到的古神之眼;青年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泥泞地乡村土路上,凭借记忆找寻回家的方向,破旧的布鞋踩在泥里发出恶心的声音,四周的杂草中传出虫子的鸣叫。
很快,他在一间破旧的小屋前站定。屋子两旁满是杂草,布满裂痕的墙面下放着一小捆干燥的木柴——上面用油布搭着,几乎没有被雨淋上;老旧的木门上贴着两个龙神,这是他走之前没有见到过的东西,似乎在青年走后,这间屋子需要龙神的祝福才会平安。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时间过去了很久,如果不是屋内传出劈啪作响的篝火声,他甚至以为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谁啊。”
一位老者推开了门,但当他看到那双破旧的、沾满泥土的布鞋时,他瞪大了眼睛。
“小马子回来啦。”
老者抬头望去,由于脖颈后的突起,这个动作让他费尽力气。
青年看到老者,原本微笑的表情逐渐凝固了,眼泪从眼角中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他一把抱住老者,在他的肩头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老者重复着这句话,渐渐化为了尘埃,青年的眼里还充满着泪水,湿润的瞳孔在隐约中看到四周正在黑暗中燃烧,房屋轰然倒塌,青草由顶端渐渐变黑,随后随风风化,化为尘埃。
原本抱着的老人突然间消失了,让青年一下跌倒在了地上,除了怀里的尘埃颗粒,似乎没人有办法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马大哥!”
那个孩子跑了过来,踩着不知名状的、黑色的,不断蠕动着的地面小跑到了青年面前,随后他弯着腰,双手抵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马大哥,你变老了。”
过了没一会,他直起身子,笑着看着青年。
青年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满身肌肉的猛男,肩膀上扛着的不再是那根断了的长戟,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环首大刀。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声音传出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个鸡蛋大小的洞,贯穿了脖子的前后。
“原来,最终我还是死了。”
他想。
“自从村子在瘟疫下被毁灭了,我就开始当土匪,杀人劫道,有这么一天,是迟早的。”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没能给你们送终,即便最终去了忘川,也不会再看到你们了吧...”
...
“贼人已诛!兄弟们,就地休整,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
随着王笑然一声高呼,众镖师们,都舒了一口气,一些强撑着站着的镖师,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还有一些从怀里掏出了护符,向神表达感谢。
刘能收回了琵琶,爬了起来。只有他一人看到马光头被杀时那副表情,像是解脱了一般强忍着咽喉被刺穿时的疼痛微微一笑,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埃,强壮的身躯在整场战斗中只有三处伤痕,而且至死都没有放开手中的大刀。
王笑然似乎看到了刘能的惋惜,马光头虽然确实个杀人越货的强盗,但他身手不凡,实在能称得上一句劲敌,但王笑然不会为这种人惋惜,可以说,也只有刘能这种异世界的人才会对死人产生惋惜,地武星人无时无刻都在死人,或是因为争斗、或是因为仇恨,无论哪一种,地武星人都习惯了死亡。
“小兄弟,在下作为志成镖局感谢你出手相助。”
“不,没事,事实上我也没做什么,我实力卑微,还是阁下出神入化,一招制敌。”
“若是没有小兄弟的咒技,谁胜谁负还有未可知,小兄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刘能没有再关注马光头,与王笑然说了些话后准备打扫战场,看看有什么可以搜寻东西,用刘能的话说就是,舔箱子。
“对了小兄弟,若是你没什么事情,不如跟我们一同完成这趟镖,待我们一同到镖局庆祝一番,也好让我王某人表达一下感谢。”
“是啊,小兄弟,你可是救了我一名,若不报答你这恩情,我胡某人良心上过不去啊!”
“啊,那...那好吧,反正也没啥事做哈哈哈哈...”
刘能尴尬的笑了笑,他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接触,但在一众镖师们的强烈推崇下,刘能只好答应了他们。
随后他叫上青鸾,就地与镖师们搭起了帐篷。
地武星的夜晚是明亮的,至少没有想深山老林般伸手不见五指,刘能与青鸾坐在篝火前,看着一地的战利品与镖师们讨论着。
“哦?小兄弟六岁就离家了?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没有没有,当时意气用事,现在我后悔死了。”
“后悔啥,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王哥哥也是七八岁左右离家出走了,那时候可不比现在啊,异兽匪帮多得是,我就一路挑战提升,最后参军,若不是最后顶撞将军,还不至于灰溜溜地回老家种地。”
“哈哈哈哈,这么说志成镖局大部分镖师都是退伍军人?”
刘能听着有点喝多了的王笑然扯着自己年轻的事,哈哈的笑着。
“那可不,咱志成镖局你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哪个不是竖大拇指的!我跟你说小兄弟,你要是无处可去,可一定要加入我们志成镖局,有你这一大战力,咱志成镖局可就发达啦!”
“师兄,差不多该休息了,明还要起早赶路,别又像之前一样为了方便而掉队了。”
胡姓领队一个胳膊绑着绷带,光着膀子,走过来推了推王笑然。
“呦呵,这么晚了,那小兄弟你也早点休息,明换我领队了,这胡师弟怕是得修养几天了。”
“去吧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刘能对着王笑然挥了挥手,后者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帐篷里。
“刘能小兄弟,我胡某人再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胡领队对着刘能又是一鞠躬,还没等刘能站起来,他便走回了帐篷,想来也是要好好养伤了。
“你,还不睡么?啊~~~~”
青鸾看了刘能一眼,打起了哈欠。
“不急,我先看看收获,之前光顾着和镖师们就地埋人了,这些还是我从那些人手上扒下来的呢!”
原来,在帐篷搭好之后,刘能准备去搜寻战利品,但却被镖师们拦了下来,陪着镖师们挖好坑,收拾了战利品,又要将战死的这些土匪埋起来,否则暴尸荒野产生了瘟疫会让城市生灵涂炭,这一点是刘能没想到的,毕竟这些事情刘能从来没有考虑过,即便是游戏里,死去的敌人也只是消失了而已。
但是镖师们说,尸体会吸引来不死生物,虽然现在中州这类生物十分稀少,但也不乏,若是放着不管,很容易变造成大规模的污染,所以皇帝颁布了一系列的律法,要求无论是亲属还是死敌,尸体必须掩埋,或者就地掩埋。
于是在搜刮干净了以后,刘能帮助镖师们就地掩埋了土匪的尸体,而对于战死的镖师们,则会将他们用油布包好,捆扎起来,带回镖局,安排葬礼。
这一切忙完之后,镖师们没有向刘能索要战利品,全丢给了他,似乎搜刮尸体在中州人的固有观念里面有些抵触;王笑然则想刘能要走了马光头的大刀,他说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等强敌,他要留作纪念,刘能也没有坚持,直接将那把环首大刀交给了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