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恪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慌乱,也没有悲戚。
因为心已停止跳动。
半晌,程恪才开口问老妪:“婆婆,您的意思是,现在我同他们一样,也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婆婆温和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小公子,你先不必惊慌,且听我细细道来,首先,你和我们并不完全一样,你能看到我们,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完全看到你,也就是说,我们之中,只有个别特殊之人才能看见你。”
顿了一下,老妪又道:“这是因为你的七魄还在,所以可行走于阳世,至于你能看见我们,是因为你的命魂已经离体,若能找回你的命魂,你就有机会重返阳界。倘若找不到,头七一过,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死人了,而且比普通人还要惨,也许你的魂魄将永远也入不了轮回。”
三魂七魄,人之根本。
魂是阳神,魄是阴神。
三魂相嫉,七魄相争。
听到这里,程恪不知道该怀有怎样的情绪。经这么一遭,他已经开始冷静了,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程恪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若能重生,他自是求之不得,年纪轻轻,才大二的他,并不希望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恪想到既然这老婆婆能知道这些,想必她也不是普通的鬼。于是程恪又问道:“婆婆,请问我该怎么去寻回我的命魂?您能给我一点指示吗?”
老妪此时面露难色,语气已不同方才那样温和,她道:“小公子问得有点多了,老身若再多说就是泄露天机,必遭天谴,因你于我们聚术梨园有缘,我才尽可能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缘起于何处,还得小公子你自己去探究。”说完,老妪看了看外面,叹道:“天亮了!”
程恪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与刚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所有的“人”顷刻间消失不见,而原来的古屋已然不知去向。
一切归于平静,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此处竟是一片荒芜的坟地,到处是凹凸不平的坟塚。
天还没完全放亮,苍茫的暮色映衬着孤寂的坟地,使周围一切显得更加诡异。
饶是刚才见了这么多,程恪此时还是感到头皮发麻,背脊发颤,加上人在特定环境中的联想能力,程恪只觉得自己压抑到快要窒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
仔细梳理刚才的画面,程恪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灵异而漫长的梦,荒谬诡异到不可思议。他正要离开,忽然感觉脚下一阵冰凉,他弯下腰去,看见地上躺着一块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玉玦。
他捡起玉玦认真地看了看,发现玉玦上面镌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文,而握着玉玦的掌心,此刻正隐隐的发烫。
想到老妪的话,程恪又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多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然而现实仍然不肯给他一丁点希冀,胸口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程恪再次走向绝望。
无心的程恪,此时如同新生婴儿般迷茫。老妪的话除了让他相信自己现在是真正的半死不活外,其余一无所获。
程恪收好玉玦,慢慢走出墓地,他想先回学校,现在,他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想多了解一点东西都做不到。
走了很久很久,程恪才想起自己好像从醒来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然而奇怪的是,昨晚那种强烈的饥饿感现在却不复存在。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他如今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那么现在身体出现奇怪状况他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待天大亮,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美丽的日照金山此刻蔚为壮观。程恪怀有心事,世间再美好的风景于此时的他来说,没有半分诱惑力,甚至还不如见一只鬼来劲。他一路低沉的走着。
程恪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古屋原来的位置,一夜之间消失的建筑,还有刚才捡到的玉玦,两者之间到底有何种关联?命魂又该从何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