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终于决定辞职,大学教育得到的只是一纸文凭,在社会上从事的职业跟那没有多大联系,同学几个,没有一个是从事本专业的,想起当年上大学时自己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就不觉好笑。
关于生存,大柱自有一套理论。他说:"八十年代,卖瓜子也能成百万富翁,九十年代卖电脑,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要整就整些别人看不懂的玩意儿。"
之后他投身期货、股票等领域,还着实赚了不少钱。大刘眼馋,也想炒股,但又怕赔钱,安慰自己只有脚踏实地勤劳本分的命。
虽不能说没钱,但没工作就没收入,这让大刘坐立难安,他无法像大柱一样若无其事,大柱前段时间炒股赔了老本,把房子车子都抵押出去,只留着川熙路上暗淡的"品诗"。
大黄特地包办了酒席安慰他,大柱却丝毫不以为意,说什么炒股不是想要赚钱,只为想证明自己的判断力,现在证明了我的判断力还不行,房子车子你们也就别提了,这只能证明我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过不了两个月他们都会回来的,不信?大黄借十万给我,这桌我请了。
果不其然,大柱消失了一段时间,回到成都第二天,房子车子都回来了。至于这段时间他的去向没有人能知道,大刘总怀疑大柱像基督山伯爵一样在某处藏了宝藏。
大柱依旧风光,他根本不把任何失落放在心上。大刘却不一样,找工作的负担就像一块巨石悬在头顶,常常透不过气来。
年轻人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总认为自己天生就该坐在办公室指挥别人,那些跑腿的活儿配不上自己,但是大刘渐渐发现残酷的现实,成都确实有很多的办公室,但都不是为他准备的。
他在周惠眉的引导下决定还是按部就班,踊跃投身打工者行列。
出于卑尊,大刘没有求助大黄,饥不择食地进入于一家新颖的销售公司。
公司老板四十年的生涯里曾经担任过婴儿、少年、流氓、无证商贩、沙发生产工人、嫖客、皮条客、内裤销售商等丰富角色,他在批量贩卖内裤时赚了一笔钱,灵感迸发,想到了贩卖地球上消耗量最大的物品之一:避孕套,然后就想到了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成都。
公司的新颖之处在于老板使用某种手脚垄断了西南一带的避孕套供应,并暗中进购低劣避孕套改头换面以次充好,因为以他的经验,人们在使用避孕套时只看重品牌,在那紧要关头没谁会有耐心检查避孕套本身的质量特征。
时间一长,他还擅自发明了不少避孕套,包装盒上打印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认的洋文,谎称进口品牌。其中一种叫做"双面娇娃"的号称俄罗斯进口的品牌就是他别出心裁采用了双面带刺。
而"双面娇娃"迅速走红的一个主要原因归功于于那句电视上泛滥已久的广告语:"双面娇娃,她好我也好。"
在他公司里别出心裁的划分了众多的销售部,分别以避孕套品牌命名,如:杜蕾斯、大力神、冈本、男儿当自强等等。当然,从他公司售出的杜蕾斯很有可能是他从大连或海南进购的劣质避孕套改装的,男儿当自强是真品,因为这个品牌是他自创的。
大刘对避孕套并没有远大志向,甚至觉得这勾当颇为龌龊,但周惠眉不以为意,鼓励他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并陪着他去应聘,当老板给出月薪五千的报酬时,他心动了。
老板叫孙朋秋,是个四十出头的东北人,因为在上海长大,所以既没有东北人的高大身躯,也没有东北人的广阔胸襟。每天他都会第一个到公司亲自打考勤,但凡有迟到早退者,一律扣工资。
上班时间他会像幽灵一般在各个办公室飘荡,逮到偷懒的当头一巴掌震醒,然后记到本子上等着秋后算账。
"你们几个小崽子不要妄想用千奇百怪的理由接口糊弄我,然后不劳而获的拿走我的钱,我警告你们,我吃过的盐巴比你们见过的大米还要多,这不是夸张,也不是说我口重。"他经常这么教导部署。
他曾经考虑过在各办公室安装摄像头,后来想到成本才决定采用自己无处不在的眼睛取代了摄像头,此外他还在用自己的手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一副大字悬挂在公司显眼处:大业尚未成功,同志加倍努力;尔等安敢懈怠,丧钟为谁而鸣?
令大刘如坐针毡的是老板经常端一酷似尿壶的茶罐围着他仔细打量,然后自言自语,那神情十足一个挑选小姐的嫖客,搞得大刘暗中健身,准备着必要时一拳击倒他。
说实话,大刘并不擅长逢迎之术,这种人和他也不对味,但老总似乎很赏识他,没过半年就连升两职,当上了销售部经理一职。至于销售部的旗号,老板随口说月亮神,并许诺干好了和杜蕾斯销售部经理同等待遇,甚至更优。
当上了经理的大刘踌躇满志,捋了半天衣袖才明白干不出成绩自己只是个空壳经理,他雄心万丈、他豪情满腹、他磨刀霍霍、他摩拳擦掌、他跃跃欲试、他绞尽脑汁--他不知从何入手,就像一个误服****但找不到女人的嫖客。
月亮避孕套的供应不必担忧,老板私自招收了一批廉价劳动力负责改装避孕套,只要大刘的创意临盆,自然会有大批"月亮神"避孕套像救灾物资一样搬到他的销售部。
大刘不得已找到大柱求援,这人具有非常人的逻辑,往往语出惊人,说不定能解他燃眉之急。
"行啊你!马上就要掌控着西南人民的下半身幸福了呀!"大柱对他肃然起敬。
"这炮打不响,我下半生的生活就没着落了呢!"大刘忧心忡忡地说。
"这个好办,你这么年轻,炮怎么可能打不响呢?我给你想一句广告词,包你受用,就叫: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爱高潮迭起。"大柱随口说道。
虽然大刘认为这句话过于暧昧,但老板问及他的方案时,他脱口而出:"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爱天长地久。"
"好,好,果然有才华,果然没看错人呀,好,就这一句了。"老板击节赞赏。
大刘很快制定出营销策略,出他意料之外,月亮神果然风靡市场,他这经理的位置坐稳了。
大刘开始飘飘然,经常跟周惠眉吹嘘自己磨刀千日,将乘大鹏遨游万里,周惠眉乐得像朵花一样,掏出一盒月亮神要他交"公粮",刘经理大骇,咚咚咚跑到楼下买了盒非公司销售的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