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嫌贵,毕竟临走之时,老道拿了几十两银子给他,虽然老道在牛家村居住,但是早年也是闯荡江湖之人,加上会道术,有武功,身家还是有点的。
眼见左言还未说话,摊主急了,连忙道:“小郎君,若是觉得贵,就一两!在下也是读书人,本不想卖书,实在是在下老母摔伤了腿,要钱抓药,要不然,在下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来卖书!”
左言笑着道:“我不是嫌贵,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字,只卖三两银子,实在是委屈了这字帖。”
摊主听了,满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左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这摊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左言道:“我身上带的银钱也不是很多,就给你二十两吧!”
“小郎君,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摊主听了连忙推辞道:“在下母亲跌伤了腿,郎中只要一两银钱买药!想要卖三两,也是想多出些银子,买些大骨熬汤,给母亲补身子。”
说完,这摊主就将这一卷字帖卷起来,一脸不舍的道:“小郎君是真正懂字之人,在下不打算卖这一幅字了,就赠与小郎君,只有在小郎君手中,这一幅字才不会被埋没!”
左言听了,很是感动,这书生的确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心中不由得生气了一股敬佩之意,当即拱手道:“既然如此,这一幅字,我便收下了。”
说着,左言随意的拿起一副寒梅图,再扔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道:“这一幅画还不错,我出二十两买了!”
摊主见了,知道左言这是想要帮他,神色激动的朝着左言拱手道:“这幅寒梅图是在下拙作,只值五十文,还请小郎君收回银子!”
左言盯着摊主道:“我很是喜欢这一副寒梅图,虽然此画生涩,只值五十文,但是寒梅傲骨却是无价,兄台莫要辱没了这寒梅傲骨才是!”
摊主听了,满脸激动,顿时躬身道:“小郎君大恩,朱进自当铭记于心!在下朱进,敢问恩公姓名?”
左言笑了笑道:“我叫左言,正好我也曾跟随爷爷学过一些正骨之术,若是兄台不嫌弃,便带在下回去,帮伯母看看。”
朱进听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左言,其实并不认为左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真的就会正骨,只是既然人家已经说了出来,也不便拒绝。便道:“如此,便劳烦恩公走一趟了!”
说着朱进便开始收拾书摊,打算先去药铺买药。
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左言跟着朱进走进了一处小村。这一处小村在城南五里处,只有几十户人家,南面是连绵群山,山中烟雾缭绕,只是那烟雾有些厚重,看起来很不寻常。
在这个世界,夜间会有一些阴魂鬼物出没,因此每一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社神,这这一出村子并没有社神,只是村子中央有一座祠堂。
刚一进村口,朱进便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朝着那山林看了看,眼中黑白光芒一闪,便显出了一黑一白的阴阳眼。
看向祠堂方向,只见祠堂上房,神光暗淡,十分萎靡。
不多时,左言便跟着朱进走进一处院子。
刚一进院子,房间内就传来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是进儿回来了吗?”
“母亲!是孩儿回来了!”朱进连忙三两步跨进房间。
左言则是缓缓闭上眼睛,收起法眼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便看见朱进正在给一位脸上有擦伤的老妇人喂水。
“这位小郎君是?”老妇人见左言进来便问道。
朱进道:“这位是我们的恩公!这位恩公花二十两买了我那一幅寒梅图。”
老妇人一听,顿时大怒道:“你这个不孝子,你那寒梅图拙劣不堪,能卖二十文就不错了,怎么能卖这位小郎君二十两?这圣贤书都白读了……”
左言见了,当即笑道:“老夫人,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妇人听左言出声,便语气稍缓道:“那小郎君这是为何?”
左言便将自己买字帖,朱进赠字帖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妇人怒气才消减了些。
虽然怒气消减了一些,却还是道:“进儿,快退十七两给这位小郎君,既然事先说了卖三两,虽然最后变成了赠与,也不能食言。”
“老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在我眼中,那一幅字,最少值银钱百两,付与朱兄二十两,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老夫人道:“小郎君莫要框我,老妇我虽然是妇人,却也知道字画的价格,那一幅字帖上的字虽然是极为难得的精品,但是毕竟被墨迹污了,又没有姓名落款,有没有加印,最多也就值三两银子。”
左言对这一对母子好感大增,当即便笑道:“书画字帖本就是如此,在需要的人眼中便是无价之宝,在不需要的人眼中,便是草纸一张。我与朱兄是你情我愿,老夫人不必介怀。”
老夫人听了,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朱进道:“母亲,你先歇着,我去准备晚饭!”
“好!”老夫人点了点头,便与左言说了一些闲话。
说了一阵,左言便道:“我曾经跟随爷爷学过一些正骨之术,老夫人若是不嫌弃,便让我给你看看。”
老夫人笑道:“如此,便麻烦小郎君了!”
“顺手而为,不必客气!”
老夫人掀开被子,左言则是小心翼翼的查看伤势,对于普通人来说,伤势有些重,是小腿粉碎性骨折,并且身上还有多处跌伤。
朱家本就清贫,因此,没有请高明的大夫接骨,只是让村中稍微懂一点正骨之术的的老人续接了一下,然后夹上了木板。
导致现在老夫人的腿骨碎片还有多处没有接上。
左言也不去拆开木板,只是将手搭在老夫人的膝盖上,内劲真气吞吐,进入老夫人的小腿,然后将那几块骨头碎片拨正,结合完整,然后又用内劲为老夫人推宫过血,疏通小腿上的淤血。
老夫人此时就感觉小腿如同泡在温泉里面一样,脸上也挂上了享受的表情。
“小郎君这按摩手法当真是高明,现在老妇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了!”
“呵呵!老夫人过奖了。”说完,左言便问道:“老夫人,您是在怎么摔伤的?”
老夫人听了,便有些疑惑的道:“是在南边山中打柴归来的时候摔伤的,只是当时的情况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左言问道。
老妇人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当时太阳刚刚下山,山路上便突然起了雾气,我恍惚看见进儿在山路上朝我招手,可是我一走过去,脚下就是一处断崖,好在已经从山中出来,那处山崖不高。又被那邻村的张屠夫碰上,要不然只怕是老妇的性命都没了。”
左言听了老夫人这话,面色微沉,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朱兄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好!”老夫人笑着点头。
来到厨房,朱进正在烧火,锅中正飘出米饭的香气。
“朱兄!”
“恩公!”
“恕我冒昧,朱兄最近可曾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朱进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变道:“没有。”
左言道:“当真没有?”
“没有!”
左言听了,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老夫人是被妖邪迷了眼,才走下山崖的。”
朱进一听,身子微微一颤,却并不说话。
“我方才来的时候便已经用法眼看了看,南山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朱进有些心虚的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小郎君也是读书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些?”
左言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自袖中拿出一张符咒,夹在指尖,轻轻一晃,符咒爆燃,化成一团碗口大小的火焰,围绕着左言的手缓缓旋转。
“这……这……”朱进被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
“这是道法!”左言道。
朱进问道:“恩公是道士?”
左言嘴角扯了扯道:“勉强算是吧!”
朱进听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三月前,我去县城抄书回来,一不小心,迷了路,转了好半天,正是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三尺多高的老者,披着蓑衣戴着草帽,拄着一根拐杖,形貌猥琐。他问我:‘你看我像不像人?’
当时我见他十分怪异,看到了他背后居然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便说了一句:‘有点不像!’
随后那老者便气呼呼的变成了一只黄狗大小的黄鼠狼,要来咬我,可不知道为何,那黄鼠狼刚一扑到我身前,便惨叫着跑了。”
左言点了点头道:“你当时是不是带着这一幅字帖?”
朱进点了点头道:“带着!”
左言缓缓道:“你遇上那黄鼠狼,并且那黄鼠狼已经成精了,他问你话,便是想要讨封。你若说它像人,他便能跟进一步;可你说了它不像人,便是坏了它的道行。
黄鼠狼妖向来诡诈奸猾,心性恶劣,你坏他道行,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杀你泄愤。你当日之所以没事,便是因为你带着这一幅字帖。”
说着左言又拿出字帖道:“其实这一幅字帖,应该是大儒练字的废帖,其中蕴含着儒家浩然正气,这儒家浩然正气,能镇压妖邪鬼物,那黄鼠狼精朝你扑来,定是被这字帖之中的浩然正气所伤,这才退走。”
“而后那黄鼠狼才会找老夫人进行报复,只是老夫人运道不错,碰到了张屠夫,一般屠夫身带杀气,等闲小妖阴魂不敢靠近,加上天还未黑,白日的阳气还未散去,那黄鼠狼妖不敢在动手,所以老夫人才只是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