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费翟夫妇进殿已有半炷香的时辰了,殿外的墨白早已被那四人烦的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
按理说墨白从小便没什么玩伴,几位师兄又明令禁止不许陪她玩耍,唯一要好的师姐还嫁为人妻。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十分讨厌周围这几个人,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或许是源自少女的本能,本能的感觉到这些人不怀好意。
这时,无极殿中走出一名年轻男子,这男子负手而立,对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师弟师妹!我是你们大师兄‘吕坤生’,想必大家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今日的试练就由我来主持,请大家往广场中央一聚。”
众人纷纷施礼,随后朝广场中央走去。
“师兄!刚才这人是谁啊?怎么说自己是咱们大师兄啊?咱们大师兄不是代掌门吗?”
一名嬉皮笑脸的男子朝身边一名瘦高男子问道。
那名瘦高男子瞪了他一眼,“早就告诉过你,来这里要少说话!刚才那是咱们代掌门的二师弟,代掌门早已不在咱们弟子之列,他自然就是咱们的大师兄。”
“哦哦!”
笑脸男子不在再言语,低头走在瘦高男子身后。
众人走到广场中央,还未停歇身后便传来声响,回身看去,众人不禁一愣。
只见,十二名精壮弟子不知从何处而来,每四人一组,各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
这三个青铜鼎一般大小,足有半人多高,三尺见方,鼎身四面皆铸有“饕餮纹”,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避让,十二名精壮弟子将铜鼎缓缓放置于广场中央,只听到“咚咚咚!”三声闷响。
十二名弟子退去,吕坤生慢步走来,六大长老与秦冲之跟随其后。
众弟子施礼,几名道童搬来七把椅子,七人先后落座。
吕坤生转身恭敬道:“代掌门!诸位长老!事已齐备,请示下!”
阳春子率先发话,“代掌门!可有训示?”
秦冲之一笑施礼,“有诸位师伯在,弟子不敢僭越!还是诸位师伯示下吧!”
阳春子微微一笑,“代掌门这是哪里话!仙临既已交于你掌管,便自然以你为尊,何来什么僭越!”
秦冲之再次施礼,“那好吧!既然诸位师伯无示下,那这里就交给坤生师弟吧。”
众长老纷纷点头,吕坤生应是后转身说道:“诸位师弟师妹!各位能来到此处,无疑都是各脉新进弟子中的翘楚,只不过,此次下山勘查凶险万分,代掌门与诸位长老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在此试练大家一下,也是趁此机会指点大家一二。
“另外,此次试练会选出一名优胜者,代掌门将奖励一件祖师爷传下来的宝物!机会难得,大家需全力以赴!”
“谢过代掌门!谢过诸位长老师伯!……”
众弟子纷纷道谢,墨白也跟着一起应声。
过后,吕坤生忽然收起了笑容,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那么,我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今天的试练,一共分三关,这第一关,就是诸位身后这三个青铜鼎。”
吕坤生伸手一指那三个铜鼎,“众所周知,我仙临功法以御物为基础,也是我们平日修炼的基本功,这第一关要考大家的就是御物,这三个青铜鼎重达千斤,里面又注入了八分清水,已非单人力可撼动,诸位需集中意念,只需将其中任何一个铜鼎御动,并且鼎中之水溢出鼎外,就算过关。”
“啊!重达千斤啊!这如何能御动……”众人交头接耳。
吕坤生又说道:“我要提醒大家一句,这三个铜鼎看似毫无差别,其实分别内涵三种属性,道玄经修至第三层的都应知晓,这天地万物皆有各自的属性,只要找对了生克之法,自然事半功倍,大家可以先上前去观看。”
“多谢大师兄!……”
几人已经开始上前研究起了那三个铜鼎,有人敲打,有人抹擦,还有人凑上去用鼻子闻……唯有墨白与另外两男一女原地不动。
闲暇之余,吕坤生朝秦冲之看去,只见秦冲之暗中给了他一个眼神。
吕坤生仿佛心领神会,转身对六大长老恭敬道:“诸位长老!代掌门为了让不能参与试练的弟子也一同受教,特命弟子将一部分人唤了过来,如今已经在山门外等候。”
阳春子与李开年差点没有坐起身来,发觉其余四人皆看向自己,即刻又恢复了镇定。
“嗯!如此甚好!还是代掌门想的周到啊!平日里修炼乏味辛苦,也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热闹热闹,坤生,那就赶快让弟子们过来吧。”
阳春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吕坤生随即吩咐了下去,不消一会的时间广场两侧就站满了人,王大力师兄弟四人也在其中。
“小师妹!师兄们在……”
杜明清大声呼唤墨白,却被王大力三人急忙捂住了嘴,身边有人小声说道:“嘘!莫要喧哗!代掌门与诸位长老都在此,想害大家一起受罚不成吗?”
四长老肖铁面朝这边瞪了一眼,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诸位师弟师妹!观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吧,哪位先来?”吕坤生朗声说道。
众人退回原位,互相看了看,一个粗狂威猛的男子率先站了出来。
“诸位尊长在上!弟子雾隐峰‘孙汉山’先来一试,还望各位尊长多多指点!”
“嗯!孙师弟请!”吕坤生回道。
只见孙汉山大步走向那三个铜鼎,距离十步左右时止步运气,些许之后,孙汉山扎马步张开双臂,大喝一声——“起!”
众弟子屏住呼吸,只见第二个铜鼎微微晃动了一下,孙汉山青筋暴起再吼一声,那第二个铜鼎随之“嗡嗡”作响。
随着清水从鼎中溢出,围观众弟子忍不住大声喝彩,“好!师兄厉害!……”
孙汉山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鬓角热汗直流,吕坤生点了点头,“好!孙师弟过关,请暂且到一旁休息,有请下一位!”
孙汉山退到一旁,随后又一名男弟子上场。
后方座位上的阳春子冷冷一笑,对身旁的肖铁面说道:“肖师弟真是教徒有方啊!”
肖铁面一改常态,微微一笑捻了捻须髯,“二师兄谬赞了!汉山这孩子本就是至刚至阳之躯,修炼的又是大开大合的功法,能御动这坎水兑金土之位的铜鼎,也是误打误撞而已!不比二师兄那两位弟子,方才连上前观摩都不屑,看样子是成竹在胸啊!”
阳春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师弟这是何意?此题虽是我负责拟定,可这五行方位却是瞬息万变,这三个铜鼎又是弟子们随意摆放,难道还怀疑师兄我能作弊不成?”
肖铁面面不改色,“二师兄多心了!”
“哼!”
阳春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而司费翟却隐隐感到异样,心知这次试练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他扭脸朝林玉如看去,夫妇二人心领神会。
回到场上,继孙汉山之后,连续四男两女六名弟子接连以失败告终,而第八位上场的是依然是一名女弟子。
只见这女弟子看似二十出头,面容姣好、身姿曼妙,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很是醒目。
“诸位尊长在上!弟子灵台峰‘李婉儿’,还望诸位尊长多多指点!”
言罢,李婉儿走到三个铜鼎之前,稍作迟疑之后摆出仙人指路之势,只见她柳眉倒竖、脚踏阴阳,随后银牙一咬嘴里蹦出一个“起”字。
随着李婉儿右手二指勾起,第一个铜鼎缓缓倾斜,清水从鼎中慢慢溢出,围观弟子们又忍不住一阵喝彩!
收功完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而再看李婉儿,气不常出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疲惫之态。
几位长老纷纷点头,玉清子更是手捻须髯喜形于色。
眼见此景,司费翟心中暗道,“这个老五平日里不念不语,竟背地里调教出这么出色一个弟子,看样子,我这张老脸势必要丢到家啦!”
李婉儿退下,而接下来阳春子门下的朝阳峰弟子“李英威”,与李开年门下的迎客峰弟子“崔流毕”皆双双过关。至此,只剩落日峰的墨白一人还未上场。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墨白,其中不乏年轻弟子惊呼“天人!”,而墨白从未经历过这等场合,只得无助的朝师娘林玉如看去。
林玉如朝墨白点了点头以示鼓励,而一旁的阳春子却讥讽起来。
“师弟师妹!此事之前不是已然说好了吗,你落日峰弟子不必试练,直接等着下山即可,可如今怎又派出个女娃娃!莫不是你门下那几个男弟子都主动弃权了吧!”
司费翟怒而不言,林玉如冷笑回道:“二师兄!此事说来话长,我夫妇二人门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不是不想来,只是听闻试练弟子中还有您的高徒,故而不敢前来折了您的面子!”
“哼!可笑至极,那师兄我就拭目以待。”
几句话下来阳春子没讨到便宜,便也不再做声。
此时,吕坤生已经开始催促墨白上场,“小师妹!你是落日峰新进的弟子吧!赶快上前去吧,时辰已不早,我们接下来还有两场试练要进行呢。”
“哦!弟子……不、师妹失礼了!这就前去!”
墨白小心翼翼的走到铜鼎前,随后左右看了看,发觉所以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禁更加紧张了。
深呼几口气之后,墨白闭上眼睛定了定神,随后猛然睁开双眼大喝一声,——“起!”
只见,墨白双掌推出,身子僵直的站在原地,而那三个铜鼎却纹丝未动。
人群中嘈杂之音四起,还有几名弟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司费翟肥嘟嘟的大脸羞的通红,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林玉如脸上却只有一丝诧异,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王大力师兄弟四人本来手心里就捏了一把汗,此时更是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当场将周围哄笑之人暴打一顿。
众长老笑而不语,而阳春子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扭脸朝司费翟笑道:“师弟!你们夫妇二人也未免太过客气了!就算是为了顾全师兄的颜面,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司费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恶狠狠的朝王大力师兄弟四人望去。
墨白自觉羞愧,一脸委屈的向林玉如看去,林玉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隔空以眼神安慰。
“落日峰的小师妹!不如下去歇息去吧!”
吕坤生本想安慰墨白一句,哪知人群中传来讥讽之音,“是啊小师妹!还是歇息去吧!看你身子这么弱,别再累坏了!……”
墨白原本羞红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只见她咬了咬银牙,再次将刚才的动作施展了一遍。
随着又一声银铃般的呐喊,那三个铜鼎依然纹丝不动。
讥笑之声更盛了,司费翟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正当他站起身想把墨白领回时,广场中央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三声闷响,地面也随之晃动了两下。
众人急忙看去,皆目瞪口呆、愣惊愕不已。
只见,广场中央那三个巨大的青铜鼎全部翻倒在地,鼎内的清水遍地洒满。
“这……这……怎会如此?”
阳春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说道。
而围观弟子皆惊呼不已,顿时乱成一片。
司费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飞速的在寻找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
林玉如面色凝重,她虽没有旁人那般感到惊异,却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着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墨白有些害怕,她自己也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方才羞愤难忍之时,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紧接着眼前一黑,等缓过神时,那三个铜鼎已然翻倒在地。
就在这气氛越来越紧张时,秦冲之忽然说话了。
“大开眼界!实在是大开眼界!不亏是得了七师伯的真传,这御物之术与五行生克之秘法相融,竟有如此威力!弟子受教了!”
秦冲之朝林玉如拱手一拜,众人皆不知所以。
林玉如瞬间反应过来,回应道:“代掌门不亏是掌门师弟的首席弟子!就连师尊秘传的五行之法都知晓,我还以为此事至今都不为人知呢!”
秦冲之回道:“七师伯莫要怪罪!弟子只是年幼之时听闻师尊他老人家提起过一句,今日亲眼目睹神技,忍不住便脱口而出了!”
“代掌门哪里话!我早已无心隐瞒此事,只是觉得没必要公布于众而已,如今从你口中说出,再好不过!”
林玉如借机解围,众人皆恍然大悟一般,而司费翟心知肚明,两人这番话根本就是胡编乱造,林玉如哪里会什么五行秘法,那三个铜鼎分明就是被御念之力硬生生给推翻在地,而他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此时更是令他感到有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