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禁地之中怎会有一颗如此奇怪的树?”
一个十岁左右的道童问道。
旁边一个鹤发童颜,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捻了捻须髯,回道:“这禁地,就是为了此树而建的。”
“哦?”道童依然疑惑,“那这颗树会结果子吗?还有,这树干上为何插着一把剑?”
道人思索了片刻,“此树是为师种下的,至于会不会结果,那就要看天意了!只是有一点,徒儿要牢记在心。”
道童听闻急忙跪倒在地,恭敬道,“师尊请讲,弟子定当牢记不忘。”
“嗯!”道人微微点了点头,“此剑名为‘悯苍’,若非苍生有难而无力救世,则万万不可动用。且日后不得对任何人提及此剑之事,直到你大限将至之时,将此番话转述于你传人便可。”
“是!弟子谨记于心。”
道童虽懵懵懂懂,却也毫不犹豫的答应着。
……
在很久很久以前,神州浩土中原大地之上有一座无名荒山,此山巍峨高耸绵延百里,虽峰峦起伏高耸入云,却终年寸草不生。
传说有一日,青天白日之下竟有一团天火破苍穹而坠落此山之中,随后地动山摇,九天之上更是阴云密布雷鸣不断。
而那时正值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衣不果腹,所以荒山附近并没有人关注此异象,只当是大灾之年的征兆惶恐数日。
只是在那之后,这座荒山上竟奇迹般出现了绿植,然后不消几年的光景,变成了一副云雾环绕,山林密布之景象。
山下百姓连连称奇,认为这是有仙人居住在了此山之中,于是口口相传,将这座山取名为“仙临山”。
又过了百年。
天下纷争平息已久,百姓安居乐业,仙临山更是因景色幽险奇骏而天下闻名。
一日,一位落榜数次的秀才途经此处,见仙临山奇景不禁心生感慨,想自己十年寒窗屡试不中,如今已近不惑之年,恐此生再无出头之日,更无颜再见乡亲父老,惆怅之下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想到此处,秀才长叹一声,随后便登上了仙临山。
仙临山上早已绿树成荫,秀才本想登高处再望一眼故土,然后自缢了此残生,可奈何他走了许久都未能如愿。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山林中的秀才竟走失方向迷了路,又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有于,筋疲力尽的秀才再也走不动了,他瘫坐在了一颗树下仰天长叹,“苍天啊!生不能如愿,死亦不能随心,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吴志文?”
悲愤交加,吴秀才捶胸大哭了一场。宣泄过后,他感到身心疲惫,一阵阵山风拂过,他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吴秀才醒来时,已是深更半夜,看着周围漆黑一片,他不禁心生畏惧,再加上饥寒交迫,他又是一阵心酸。
忽然,不远处一片光亮引起了吴秀才的注意,他心中暗道,“难道这深山老林之中竟有人家?”
吴秀才站起身,朝着那光亮处走去,走近才发现,原来山林之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再仔细一看,空地之中竟有两个人,看衣着打扮像是一僧一道,和尚慈眉善目,双耳垂肩,一副活生生的佛相,而那道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手中一根拂尘隐隐泛光。
两人端坐在一张石桌前,似争论着什么。
吴秀才心生疑虑不敢再上前,不知对方是何来路,却又忍不住好奇之心,索性躲藏在了一棵大树后偷看了起来。
“道友,你说这有缘人既已到此,为何还不肯现身,难道是机缘还未到?”
和尚发问,那道士微微一笑,捻了捻须髯,“大师这是沉不住气了!百年都等了,还急于这一时吗!”
和尚随之一笑,回道:“道友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恐怕心里早就安耐不住了吧!这有缘人只有一位,你又何尝不想收归座下啊。”
道士抖了抖手中的拂尘,“大师难道是忘了吗,这数百年之后,可还有一位有缘人会到此,那一位才算得上是天命所归吧!”
和尚“哈哈”大笑,“那这样说,道友是打算选那后者了!”
道士微微摇了摇头,“大师啊!一切自有缘法这个道理,恐怕世上没有人比你悟的更透彻了。而我道家讲的道法自然,亦是如此,我们又何必再争执下去呢!”
“阿弥陀佛……”
和尚的神情忽然严肃了些,“道友所言甚是,可这悯苍剑非同小可,我二人等这有缘人是缘起,而作如是观,则是缘灭。虽一切皆有定数,可我佛慈悲,还是不忍枉添生灵啊!”
“无量天尊……”
道士也随之严肃了起来,“天下苍生自有其命数,我二人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强行以我等修为逆天而行,万万不可啊!”
四目相对了片刻,这一僧一道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随后二人不约而同朝吴秀才的方向看去,吴秀才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那二人竟凭空消失了。
吴秀才看的目瞪口呆,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呆滞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朝那石桌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走到石桌前,吴秀才四下观望,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道,“神仙?鬼怪?莫不是我在做梦?”
正在吴秀才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石桌上的几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一柄古剑和两本泛黄的书籍。
吴秀才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起来,发现这本书上竟一个字也没有,他不自觉的又往后翻了几页,突然,他整个人呆住了,仿佛这书中有一个大千世界一般,深深吸引住了他。
光亮刹那间消失了,一阵狂风突起,吴秀才纹丝不动,他孤身站在黑暗之中,如痴如醉的翻看着手中的无字书,任凭风沙吹打,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几道闪电划破苍穹,阵阵的惊雷声仿佛是苍天在怒吼一般。
石桌上的古剑自立而起,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光芒。
……
山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天下之事总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又到了一个刀兵四起的年代。
百姓们受够了战乱之苦,有揭竿而起者,也有落草为寇者。
而在仙侠盛行的江湖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世间修仙侠者本无大宗,都是以各自洞府为号,纷争不断,可就在十几年前,一个自号“天机子”的道人凭空出现在了江湖上,这天机子一月之内御剑飞行于神州浩土,以一己之力挑战了中原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修仙门派,且都以一招取胜,一时间名动天下。
据说天机子本姓吴,原是一个落魄秀才,机缘巧合之下在仙山得见仙人,仙人授予他一柄古剑和一册无字天书,之后便独自在仙山修行。
有山民目睹,天机子修成之日,天地为之震动,整座仙山龙吟虎啸不绝于耳。
而后,天机子在仙临山开宗立派,名曰:“仙临”。无数慕名而来者拜在门下,尊称天机子为“仙临真人”。
之后,仙临门蒸蒸日上,百年大盛,成为了中原修真第一大门派,天下人无不景仰。
天机子寿三百一十三岁,身前收了三十六个天资聪颖的入室弟子,并将毕生所学撰写成书,命名为“道玄经”,分成上下两卷相授。只是那一柄古剑却从始至终无人得见,只知此剑名为“悯苍”,封存于仙临后山禁地之中。
天机子逝后,传掌门于第十三弟子,号“无涯子”。
奈何天不随人愿,天机子虽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可他这三十六个天资聪颖的入室弟子,竟无一人得他真传,就连委以重托的无涯子也不及他十之一二。
幸好,天机子生前威名远播,以至于身后百年都无人敢挑战仙临门中原领袖地位。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仙临门第三代掌门“天方子”继位之后,天机子创下的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天方子本是无涯子最小的一个弟子,虽天资平平,却生的俊俏非凡,且有一张巧嘴,再加上他心机深重,为人处世极为圆滑,所以甚得无崖子喜爱。以至于无崖子逝世之前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将自己首席大弟子逐出师门,强行传天方子掌门之位。
只不过如此一来,仙临门怨声四起,顿时人心涣散。而大弟子远走他乡另立山门,上千仙临门徒竟一呼百应拜到他门下。
大弟子自号“无量子”,在南疆边陲之地的麒麟山自创“玄天门”,励精图治之下,仅用了几十年的光景便与仙临门平分秋色。
又过了百年有余,天下修真门派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以仙临门和玄天门为首的道家大宗互不往来,而另一大宗门派则是一个佛门——“雷鸣寺”。
按理说出家之人吃斋礼佛本不问世事,更不会有修真一说。
可奈何兵荒马乱多事之秋,又有西域魔教妖人横行于世,尽管佛门紧闭,却还是难免被乱世所殃及。
据说雷鸣寺原是一座深山古刹,寺中僧人耕作诵经与世无争。
忽有一日,一云游僧途径此处,雷鸣寺方丈“了尘”大师见这云游僧面黄肌瘦衣不遮体,且已近古稀之年,便心生怜悯,留他在寺中多住了些时日。
待到这云游僧离去之时,赠予了尘方丈经书一卷,名曰:“大乘般若经”。并叮嘱方丈一言,“佛不入世度苍生,与草木又有何异?”
了尘方丈顿悟,随即翻看经书,方得知此大乘般若经乃是一门高深莫测的佛法秘典。
雷鸣寺僧人互相传阅,终有慧根者修至大成,后以无上佛法斩妖除魔救济苍生,奠定雷鸣寺佛门大宗百年基业,引无数香客朝拜。
闲言少叙。
自古有正道的地方就有邪魔外道,方今天下亦不外如是。
远在西域之地,就存在着许许多多古老门派,至于这些门派的由来,因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但因其功法大多阴毒诡怖,且行事狠辣,所以世人皆称之为——“魔教”。
西域魔教皆各自而立,犹如一盘散沙,所以千百年来并未对中原造成实质威胁,可就在这一年,一个绝世魔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