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轩辕晟狭眸微眯，周身笼罩着一层危险的气息。
宁国公久居官场，自不会为梁王气势所迫，神色自若道：“夜帝和风国太子的伤口形状基本一致，从出剑招式来看，正是华山派三十六剑式中的一苇渡江！”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华山剑法从来只传本门弟子，能使出“一苇渡江”且能刺伤夜帝者，必是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
梁王生母华贵妃正是华山派掌门之女，昨夜刺客又恰好消失在锦绣宫，这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轩辕晟目光一一扫过窃窃私语的大臣，最后落在吏部尚书萧蘅身上，萧蘅一个激灵，开口道：“这都是宁国公片面之词，恐难以服众。”
宁国公吹了吹胡子，不屑道：“昨夜陛下派老夫与李尚书共查此案，李尚书可做见证。”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李桢，李桢板着脸，淡淡道：“宁国公所言，句句属实。”
李桢为人正直，事事讲究证据，绝不妄言。有他担保，众人自是对宁国公所言深信不疑。
萧蘅张了张嘴，终是无话可说，叹了口气，又回到队列中去。
轩辕晟白了他一眼，对这个岳丈真是恨铁不成钢，但凡他有宁榥一半的能力，自己也不至于处处被太子压制，受尽憋屈。“李尚书不是习武之人，怎能断定剑术招式？”
轩辕稷原本静候在旁看好戏，此时忍不住插嘴道：“昨夜父皇也在场，父皇对华山派武功可是了如指掌。”
“昨夜天黑，父皇也未必看得清楚！”轩辕晟急道。
“混账！”楚皇怒喝道。双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想找个东西来砸，却抓了个空。抬眼看到赵公公手中抱着根拂尘，一把扯过来扔到轩辕晟身上，“朕还没老眼昏花！”
轩辕晟吓了一跳，自知失言，连忙跪下道：“父皇息怒！这一定是……”他大脑飞速转动，外祖父不会无缘无故刺杀夜帝和风国太子，更不会行动前不知会他一声，而宁榥能在短短一夜之间找到各种证据指证他，只有一种可能。“是太子栽赃陷害！父皇，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够了！”楚皇看着殿中两个儿子，心中甚是烦闷，自己空有这么多子嗣，却没有人能真正替他分忧解难。“御林军防卫不力，梁王难辞其咎，即日起闭门思过，未经朕的允许，不得踏出梁王府半步！至于刺客，由刑部继续追查，退朝！”
胭脂倚靠在一处连廊边，望着院中一株梅花静静出神。
母妃自从生了她之后，腰便一直不太好，一遇大雪天气，必定酸痛难忍。虽有御医常年医治，但终去不了病根，所以整个冬天基本都待在明华宫，很少出去走动。
以前有她在身边，还能陪母妃聊天解闷，可如今她远在楚国，也不知母妃一个人过得可好。
皇兄常年戍守边关，身边也没人照顾，天气寒冷，不知他有没有多添一件衣裳。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除夕了，今年的除夕再也没有母妃和皇兄的相伴，不，是之后的每一个除夕都不会再有了……
“姑娘，你怎么在这？”碧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胭脂眨了眨眼睛，将眸中泪意隐去，淡淡一笑道：“碧荷姐姐，你回来了。”
“外面冷，进屋去说。”碧荷拉过胭脂的玉手，触感冰凉，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在这寒风中站了多久。
碧荷捧过一个暖炉，塞到胭脂手中，佯装生气道：“日后再不许这样吹风，若是被我发现，定不饶你！”
她今早收到主上的回信，要她好好照顾风国公主。其实，她与公主一见如故，即使没有主上的吩咐，她也会待公主如亲妹妹一般悉心照顾。
胭脂与碧荷相识不久，也知她是夜天凌的人，但不知为何，就是对她提防不起来，反而倍感亲切。
昨夜，她们在房中聊了一宿。
碧荷是个孤儿，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躲避灾荒，带着她逃往兖州。
但是他们半路遇上劫匪，父母双双被害。
碧荷当时身子小，躲在一处树洞中才逃过一劫。
当时还是夜国太子的主上潜入兖州打探军情，遇到年幼的碧荷坐在路边抱着死去的爹娘哭泣。
主上帮她安葬了爹娘，给了她粮食衣物，之后又带她认了一对农家夫妇做义女，过了几年安定的生活。
直到她十三岁，主上又再找到她，让她进宫选宫女。主上对她有恩，她自然事事言听计从。
从此以后，她便成了主上在楚国的一枚暗棋。
胭脂问她可否记得自己的家乡在何处，碧荷笑了笑说道，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尚小，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哪国人。
但这并不重要，是那个小小少年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她会用一生偿还他的恩情。
胭脂也将自己被轩辕澈撞见，谎称陪嫁侍女一事说给碧荷听。至于其中细节，碧荷是夜天凌的人，想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便没有细说。
两人聊得甚是投机，碧荷大胭脂两岁，胭脂提议以姐妹相称。
一开始，碧荷碍着身份，坚决不同意，但经不住胭脂好说歹说，终是应了下来。
胭脂捧着怀里的暖炉，丝丝热流透过指尖传入她的体内，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碧荷姐姐若是凶我，那我便去找月影，让他治你！”胭脂笑道。
听到月影，碧荷脸上一烫，扑过来挠胭脂痒痒，嗔道：“你个小丫头，满嘴浑话。”
胭脂被挠的“咯咯”直笑，口中喊道：“月影救命！月影救命！”声音不大，只得她二人听见。
碧荷见她还在说月影，更加羞恼，手上更使了点劲，直朝她咯吱窝伸去。“还说？看我今天不好好罚你！”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不说了。”胭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讨饶。
正当二人打闹之际，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碧荷姐姐，你在屋里吗？”
两人停了下来，碧荷对着门口问道：“什么事？”
小丫头回道：“殿下回来了，说是要找王妃的陪嫁侍女胭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