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裳中毒的那天晚上,及时赶到朱府内部的正是叶知秋与寒知柏。
打从离开后,叶知秋的心里总是有些打鼓,匆匆忙忙的将周四平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也不顾天下大雨,立即赶回了京城南郊。
当他抵达董老头的家中时,寒知柏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趁雨闯进朱府了,原来寒知柏也有些心中不宁的感觉,两人一看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机立断,马上翻墙入院,正好看见了那天在大街上被追砍的“穷人”,二人知道果然不妙,一路跟着朱大少,抵达了云裳所在的屋子,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在将朱大少击晕后,二人分头行动,寒知柏也顾不得此举有些违规,直接押送朱大少前往顺天府,而叶知秋也顾不得再责怪云裳,慌慌张张的带着她赶回锦衣卫,寄希望于钟老能够解开这毒。
当叶知秋带着云裳回到锦衣卫时,天已经微亮,此时站在锦衣卫门口当值的兄弟见到叶师兄带着昏迷不醒的云大小姐回来,也都大吃一惊,赶忙上前询问。
“刘师弟,今天是你当值啊,师父在哪儿?尹师叔在哪儿?”叶知秋知道他们不一定了解锦衣卫的另一个同知是钟老,所以只问了宋海和尹江年的位置。
“指挥使?今天一大早宁师兄带着指挥使、同知,还有一位老人一起出门了,听他们聊天好像要去东郊的一个茶馆还是酒馆啊,我也没听懂。”刘师弟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叶知秋知道,一定是师父、师叔带着钟老去饮双悦见思旗师兄去了。
叶知秋也来不及解释,又上马带着云裳赶往饮双悦,此时的云裳已经逐渐转醒,脸色越来越红,并从嘴中不断的传出低声的呻吟。叶知秋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并不断向外冒着豆大的汗珠。
叶知秋的心里是越来越着急,并不太远的路让他感到竟然如此漫长,终于,叶知秋到了世间苦酒馆的门口,勒马停下,脚下一用力,抱着云裳直接就从马上跃了下来,紧接着也顾不得马匹了,径直往里边闯去。
在世间苦的伙计们一看突然冲进来这么一个人,赶忙上前阻拦,不过当看到叶知秋手中拿着的“双悦配”时,从阻拦立刻变成了帮忙,一边安稳住客人,一边引着叶知秋穿过内轩,直接到了人间疾茶馆二楼的一个雅间之中。
“师父、师父救命,师叔、钟老,快救救师妹。”叶知秋也顾不得几人正在聊天,轻轻的把云裳放在了茶桌之上,此时的云裳已经不是低声呻吟了,喊声越来越大,并且不断扭动着身躯,钟老一见,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边倒出一粒清香四溢的丹药,放入了云裳的嘴中。
这药入口即溶,而伴随着药力起了作用,云裳逐渐的不再扭动身躯,泛红的肌肤也逐渐变淡,但始终没有恢复正常的肤色。
“多谢钟老的救命之恩。”叶知秋纳头便拜,可是随即被钟老扶住了。
“你先别高兴太早,老夫这药也是先一时压住欲火,咱们要赶快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洛雅和尹霜月也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帮忙搀扶着云裳进入内轩。
剩下的几人一边跟随着,一边听叶知秋把事情解释清楚,当听到欧罗巴人和小药片的时候,钟老和同为精通医道的茶伯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过不多时,钟老和茶伯都为云裳号完脉,钟老率先开口了:“从脉象看没有任何异常,与中了咱们天明皇朝的春药之毒后的反应完全不同,老夫也是束手无策,茶老弟,你之前一直在海外游历,还是你说一说吧。”
茶伯谦虚的摆了摆手:“说来惭愧,虽然我年轻时候见过了外境人的医术,但是与天明皇朝的医术体系完全不同,到现在我也只是能够了解其他地方一些医术的情况,但对于能否治好也是毫无把握啊。”
宁知游率先起身:“各位,不如我先去顺天府那边看看,那个贾神父有没有什么解药。”叶知秋听了也要起身跟他一起走,但是被宁知游阻止了:“三哥,现在这边最需要你,你还是留下吧。”说完宁知游就离去了。
茶伯继续说道:“这外境的制药方式与咱们完全不同,不用草药植物进行混合,它们所引发人体变化的原因,也并非是打乱人体内的五行平衡,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人如果浑身发热,有可能是由于寒气入体造成,就是着凉,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体内为平衡五行,自然要动用火之力来平息寒气,因此才会发热,但是相信刚刚钟老也发现了,虽然云姑娘体内有一股热气的存在,但是并没有发现诱发热力的寒气入侵情况,用老朽的方式治疗,也没有十足把握呀,如果治不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叶知秋听后强作镇定的问道:“茶伯,您有几成把握?”
茶伯惭愧的伸出手来:“三成。”
事已至此,难道还能有其他选择么?不过铁思旗站出来先阻止了众人。
“我倒是可能有个办法,应该有九成的可能治好她。”铁思旗一语惊呆了众人,连医术名满天下的钟老和医术深不可测的茶伯都没有把握的毒,铁思旗竟然有九成把握。
叶知秋现在对铁思旗真是心服口服了,还有什么是师兄做不到的么。
铁思旗见了众人惊诧的目光,赶忙摇了摇手:“众位别误会啊,我可是对医术一点都不了解,不过刚刚茶伯说了,目前云姑娘体内找不到引发热力的寒气,所以也没法引导寒气让体内重归平衡,那么如果是人为让她体内出现寒气呢?”
“哦?你这个理论倒是正确,不过要想平衡这股热气,再考虑到外界给她度入寒属性内力过程中的损失,需要至寒之气的内力才能做到,咱们现在上哪儿找这个修炼至寒内力的人。”茶伯疑问。
铁思旗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的意思不是别人度给她寒气,而是让她自身产生至寒之气,我倒是会一门天下至寒的内功,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法修炼这种内功...但是....”
叶知秋见铁思旗犹豫了急忙恳求:“思旗师兄,我知道这门武功一定珍惜至极,知秋还恳请师兄能够传授,我以后当牛做马一定还师兄这救命之恩。”
铁思旗刚要开口解释,宋海也说到:“哎呀,你这个臭小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不是....我....”铁思旗又要开口解释。
不过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尹江年也发话了:“我告诉你,你个臭小子,如果裳儿出了事情,我饶不了你!”
在一旁一直观察的洛雅,也是偷偷的用手去拉尹霜月的袖子,希望让师父帮云裳说两句话。
尹霜月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她内心很喜欢云裳这种挺身而出的行为,就算她是一个陌生人尹霜月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可是别人不知道,这个最护短的尹霜月还不知道么,她的宝贝徒弟洛雅喜欢叶知秋,可叶知秋一看就是天生无心感情的大木头,这云裳偏偏还是他的青梅竹马,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偏偏自己这个徒儿心地善良,总是为他人着想。
不过尹霜月当然知道铁思旗不可能是不舍得传授武功,终于开口说道:“爹...您们先别说了,思旗不可能是那种小气的人,您们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铁思旗终于能插嘴说出完整的句子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虽然平时吵吵闹闹,但是宋海和尹江年发怒的情况下,铁思旗是绝对不可能插上嘴的。
“我当然不是不舍得传授云姑娘武功,但是我这门内功,十分霸道,如果要练这门内功,就要把原来的内功废掉,我知道云裳天赋极高,是岳父大人选好的流年刀传人,可是流年刀法最重要的支撑就是流年神功,如果云裳修炼了我这门武功,那就不可能再去修炼流年神功,也不可能传承岳父大人的刀法了。”
尹江年丝毫没有犹豫:“唉,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衣钵不衣钵的,裳儿的性命要紧,难道我老头子是那么顽固不化的人么。”
“当然顽固不化了,可没有我这么开通,还怪我的乖徒弟....”宋海在旁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说什么,宋老头,刚才还不是你骂我好女婿骂的欢...”在知道云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宋海和尹江年又恢复了精神。
铁思旗紧接着冲着洛雅打手势道:“小雅,你也跟着我一起来,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你天生体内的那股寒毒一直没有排出的目标,现在这股寒毒正好是云裳练功的大补之物,而且这门武功在修炼过程中有诸多不便,我不能一直在场,你也正好可以帮着照顾一下云姑娘。”
其他人见状都开始退出屋子,留给他们传功,当尹霜月也要退出去的时候,铁思旗连忙说到:“月儿,你别走呢,你也得帮帮忙啊。”
尹霜月坏坏的一笑:“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先得和爹他们说几句话。”
看着尹霜月的表情,铁思旗打了一个寒颤,默默的为宋海和尹江年祈祷了一下。
叶知秋临出屋前,问道:“师兄,这门至寒的武功叫什么呀?”
“额....额....叫...叫日月精华大法....吧?”铁思旗的话让叶知秋听得满脸问号,突然就感觉这武功好像不太靠谱吧。
宋海与铁思旗对视一眼,然后一把抓过叶知秋:“怎么这么多问题!”接着又回头对铁思旗说到:“既然决定了就别犹豫,什么破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铁思旗他们如何在屋内传功先不提,在门外的尹霜月拦住了宋海和尹江年,两个老人看着自己闺女的表情,瞬间有些瑟瑟发抖。
“爹,你说云姑娘以后练不了流年刀法,您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教给人家?”尹霜月对着尹江年说到。让尹江年奇怪的是,虽然铁思旗由于是宋海的徒弟,又和云裳不熟,所以才称云裳为云姑娘,可是自己的亲闺女叫自己的徒弟师妹应该没问题啊,怎么叫云姑娘?
“哪....哪有这么说你亲爹的,除了流年刀法,我...我也有其他功夫呀。”尹江年强作镇定的说道。
“呸,我是您亲闺女我还不知道,您一生专研流年刀法,其他的武功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不如这样吧,你看以后让云裳跟着思旗学功夫怎么样?”尹霜月毫不客气的指出自己亲爹的弱点。
“啊....”不光尹江年,在旁边的宋海、叶知秋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以后小裳就是思旗的开山大弟子了,爹你就别误人子弟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进屋帮铁思旗传功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想着:雅儿,为师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帮你把辈分拉平,至于小裳,对不住啦,以后我和思旗一定好好补偿你。
尹江年无奈的摇摇头,但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凭铁思旗的功夫,云裳确实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