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采取什么博人眼球的上台方式,都是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
“张少侠,想好怎么赢在下了么?”尹冠尘微笑打着招呼。
的确,经过山洞分会场那一战,在心理上尹冠尘已经占据了优势,不过张择清也并非心志不坚的人,这种优势微乎其微。
“尹兄不必嘴上逞能了,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果然张择清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亮出了起手式,正是《芦柳芙蓉掌》的架势。
之前在山洞之中正是凭借这套掌法和尹冠尘斗了个旗鼓相当,所以一上来张择清就选择了目前自己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武功。
“咻咻,好!”尹冠尘话也不多,用的同样是之前二人交手时所施展的《群鬣爪》,伴随着锣声响起的时刻向张择清攻去。
情况最终果然如同山洞那场比试一样,两人上下翻飞交手数百招,虽然尹冠尘稳稳占据上风,但是张择清也始终没有呈现败象,二人旗鼓相当,各有进退。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两个人均微微有些气喘,张择清《芦柳芙蓉掌》的招式出自《柳鸦芦雁图》和《芙蓉锦鸡图》,据说这两幅图画都是出自于前朝皇帝之手,所以一招一式之中充满王者之气,并且因为这两幅图均是画的飞禽,所以施展开来姿态舒展,仿佛如同天上飞翔的大雁一般。
而尹冠尘的《群鬣爪》所呈现出的气质却与对手完全相反,如果说施展《芦柳芙蓉掌》的张择清好似一只翱翔于空大雁的话,那尹冠尘就好像一群徘徊在草原上饥饿的鬣狗一样,疯狂的追逐撕咬着,仿佛毫无疲惫感一样。
这一空一陆两种“动物”在擂台上不断的接触远离、接触远离,不论哪一方都难以占据长久的上风。
“不错不错,不过我也不想和你玩了,咱们快些结束吧。”突然尹冠尘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并且此话出口之后,招式也陡然变得极为凌厉,虽然依旧是君阶的《群鬣爪》,但是张择清所承受的压力和刚刚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看出尹冠尘其实和张择清的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从山洞那场比试到刚刚的情况,都是尹冠尘在逗着对方玩耍,就好像戏弄一个弱小的猎物直至他精疲力尽为止,如果尹冠尘想击败张择清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尹冠尘的出招速度越来越快,张择清看的越来越模糊,接的也越来越勉强,所有人都看出他在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培养和制造的差别么....”现在的张择清就好像在和自己的师兄秦愢危、秦愢退对战一样,要知道这两位师兄可都是咸天境的高手。
此时张择清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都在尹冠尘的掌握之中了,瞧准张择清肘内的一个破绽,尹冠尘一个虎爪抓了过去,同时嘴中大喊一声“着!”在他眼中,这一击已经可以代表比试结束了。
可是一向成竹在胸的尹冠尘这回却失算了,虽然张择清连续后退了几步,但是这一爪的效果可和尹冠尘之前想要达到的目的天差地别。
“什么情况?”尹冠尘第一次感觉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接着又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攻了过去。
张择清同样勉勉强强的接住了,尹冠尘有些看出了门道,对方总是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用出一种奇妙的招式将自己的力道化解了一大部分,因此才能够勉强接住。
可是尹冠尘也可以看出张择清就仅仅会这一招不知怎么学会的武功,根本没有其他变化,但是就这一招可以多次救他于危机之中,可见这武功绝非凡品啊。
观众席的铁思旗在仔细观察了几次后颇有些意外的看向龙图阁阁主秦径舟:“秦伯,您让他参悟《宣和画谱》的残篇了?”
秦径舟艰难的点点头,脸上丝毫不见轻松:“没想到天阶武功竟然也不能挽救清儿的情况....”
听到秦径舟口中的天阶武功,锦衣卫的众人倒是没有之前听说蒂法拉使用天阶武功时那么惊讶,毕竟龙图阁传承如此久远,如果他们没有天阶武功那才奇怪呢。
不过只有铁思旗知道,这号称容纳天下百家拳脚武功的天阶宝典《宣和画谱》只是一本残卷。
这《宣和画谱》是龙图阁还是皇家收藏机构时最早收藏的一本宝典,每一代龙图阁的高手们都从中领悟出不同的武功,或拳法或掌法,随着不断完善,这些蕴含着宣和画谱中画意的武功均能够达到天阶的威力,只可惜在江湖动荡以及传承断裂的情况下,这《宣和画谱》也并非完整,只是一卷残篇了,可就算是残篇它也是龙图阁的镇阁之宝,要知道就算是秦径舟的两个亲生儿子秦愢危和秦愢退也只是每月有一次参悟的机会,没想到张择清如此年轻就获得了这个资格。
只不过由于擂台上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如果张择清能够多领悟一些招式还能有一战之力,但仅凭借着似像似不像的《溪山行》一招,完全展示不出《宣和画谱》中范宽天下第一山水的意境与气势。
果然在勉强接住尹冠尘的几招后,张择清最终还是左右避闪不及被打下擂台。
满脸不甘的张择清面容逐渐狰狞了起来,以这种如此轻松的方式被打下擂台,让一直骄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就在张择清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头,恼怒至极的张择清眼光中透着凶狠猛然转过头来,却发现扶住他肩头的是秦径舟。
陡然看见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师父,失败后的恼怒感。准备不顾规则反击的凶狠感都突然化作了一个不到二十岁孩子受挫后最本能的反应——委屈。
张择清眼中凶狠的目光一下子就都消失了,化作无尽的不甘和委屈扑到了秦径舟的怀中。
“没有挫败的人生并不完整,尹少侠多谢你为清儿上了这一课。”秦径舟非常有风度的向尹冠尘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徒儿走出了擂台区域。
看着秦径舟远去的身影,尹冠尘不禁愣了一下,他知道刚才张择清的心态马上就要失衡了,如此一个少年英才也就此毁掉了,多亏了秦径舟的及时出现挽回了局面,龙图阁能够传承如此长远看来是有其必然原因的,相比书剑派李玲的遭遇....
“啪”随着睿赟帝的出手,写有张择清名字的木牌碎掉了,架子上就剩下尹冠尘一个孤零零的名字,不过很快他就不孤单了。
又是一记流星赶月的手法,两个铁球应声碎掉后,中间的名字也显露了出来——路知遥、柳慕湖。
“师父,众位师兄我去了!”路知遥提起身边的“瑶池”自信满满的走上了擂台。
另一边柳慕湖也在众位师兄弟的加油声中一跃而至,在擂台上与路知遥相视而立。
面对柳慕湖,路知遥心中还是相当有把握的,并且在上次与金霸天的交手过程中,他对于书剑派的招式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果然柳慕湖是标准的《青书剑》起手式。
路知遥虽然心中自信满满,但是在行动上丝毫不敢大意,猛地抽出“瑶池”,《玉座空》三刀毫不客气的攻了过去,面对金霸天都不敢硬接的三刀,柳慕湖又怎么会不知轻重的硬拼呢,急忙连闪带避的后退,勉勉强强的在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刀势之中,求得了一息活路,趁着路知遥全力三刀后内力运转的间隙开始反击。
不过路知遥自创的《曲水刀法》也并非一般的三流刀法可比,对于柳慕湖的反攻守的滴水不漏。
此时台下的观众已经看得如痴如醉,书剑派的掌门金无敌也是紧张异常,与李玲不同,这个柳慕湖算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徒弟。
在龙图阁方向,张择清此时也已经恢复了心态,站在秦径舟的身边,仔细的观看擂台上的打斗,不断的想象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
蒂法拉是江源剑宗中唯一一个比较紧张的看向擂台的人了,她的手中握着一个已经被攒成纸团的柳慕湖的信息,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温知新知道这个有着公主一般脾气的蒂法拉也只是好胜之心比较强的小姑娘罢了,心肠其实软的很,于是在信息的透露上大方的将除了路知遥外所有人的应对方式都送给了蒂法拉。
只可惜他颇为自豪的《大衍天道》也看走了眼,在经过第一场后,尹冠尘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他知道自己关于尹冠尘的推断基本上可以作废了。
而蒂法拉也是一个颇为骄傲之人,在得知第一场和第二场的对战人员后,她并没有阅读这两场人员的信息,而是直接撕的粉碎后扔掉了,目前在她手中的仅有阿洛坎和金霸天这两个人的信息,至于施雨君,她当然不必依靠他人的建议了。
锦衣卫的众人倒是一个个的十分放松,根据擂台上的情况,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赛自己的小师弟一定会赢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在《曲水刀法》的防御下柳慕湖的反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倒是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气力用尽,招式一老,露出了破绽。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路知遥脚踏方圆欺身而上,一刀架开了柳慕湖的宝剑,两刀封死了柳慕湖的退路,第三刀直斩对方胸口,已经是胜利在望了。
“柳暗花明来。”在路知遥的耳边突然出现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就在同一时间,路知遥的第三刀收了回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路知遥接连退了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柳慕湖,刚要开口问什么,只见柳慕湖隐秘的摇了摇头,只好把嘴闭紧。
柳慕湖见路知遥明白了当下的情况,挺剑就刺,第一剑荡开了路知遥手中宝刀,第二剑逼乱了路知遥脚下步伐,第三剑破坏了路知遥身体的平衡,第四剑让路知遥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这四剑让路知遥连退了四步,观战众人都不明所以,但只有路知遥自己清楚,在柳慕湖刚刚攻来的四剑之中,伴随着他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四句诗词。
“月影初露白,杨柳荔枝台;未秋落叶尽,柳暗花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