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宅子足够安置上百人,一大部分护卫住在一楼,一小部分护卫住在亲王和世子的隔壁,古拉身为队长自然是要跟在亲王身边,他单独住一间房。
瑞利安的房间挨着李觅,他裹着满身寒风从天台回来,褪去外衣想要洗个热水澡冲走一天的风尘。
他清楚李觅一定很受打击,不过他相信这种颓丧很快会烟消云散,因为李觅很快会清楚能追求幸福是何等的快乐,他们之间只要保持官面上的夫妻关系就好了。
你去追求你的幸福,我守护我的美满,两全其美。
瑞利安转动戒指,其上镶嵌了两颗宝石,如同两颗遥相呼应的星辰,又好似长相厮守的恒星。
寒酥从天台回来之后一头钻进浴室,这一天下来让她心力交瘁,明明没做什么偏偏觉得很累也是奇怪。
泡泡热水澡,她头发包着毛巾,突然觉得有些太安静了。
总感觉少了什么,细细回想发觉原来是那个总跟在身后的囚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地消失。
他虽然很少说话可那种安心感总会有,只要他在附近哪怕只能看见影子,寒酥也会觉得心里踏实,现在看不见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喂!”
喊了一声,没人答应。
“喂!我要溺水啦!”
寒酥扑腾两下。
还是没人答应。
寒酥鼓起嘴嘟囔道“混蛋跑哪去了。”
“背后骂人小心烂舌头。”
他给人安心的嗓音如同浪涛里巍峨不动的磐石,镇住了寒酥心海里的风浪。
“我喊你怎么答应啊。”寒酥心里有些欢喜嘴上还是埋怨他。
“你喊过我?我怎么不知道?”囚心隔着浴室门对话。
“装聋作哑!”
“我名字又不叫喂,我怎么知道你喊的谁。”
“那你叫什么。”
“你知道的。”
“不知道!你有过女儿我都不知道!”
门那边的囚心略微沉默。
“这种事情你不必知道。”
寒酥裹着浴袍拉开门和囚心对视。
咚咚咚……锦绣刚洗漱好头发还没擦干,有人敲门,听那急切的敲门声一定是寒酥。
果不其然,才打开门寒酥就一头扑进锦绣怀里,她很恼怒和委屈抱着锦绣一个劲跺脚。
“怎么了又和他吵架了?”
这种事情锦绣习惯了,寒酥只要和囚心吵架就会来找她。
寒酥把脸埋在锦绣胸口,说话声闷闷的。
“锦绣锦绣,他好讨厌,真是气死人了!”
说是这么说,寒酥的手可一点也不老实,尽在锦绣身上占便宜,摸摸这里捏捏哪里,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锦绣揪住寒酥耳朵。
“小豆丁!”
寒酥抬起脸傻嘿嘿笑,娇声娇气。
“哎呀锦绣,我让你摸回来就是了。”
锦绣被气笑了。
捅捅寒酥脑门。
“你这个木头板有什么好摸得,没事快回房休息去。”
寒酥赖着不走缠着锦绣好像八爪鱼更像狗皮膏药。
她抱住锦绣不松手,看那动作比色狼还放肆,二人扭扭打打摔倒床上。
“哎呀!小豆丁你摔疼我了。”
“咦?真的嘛我不是故意的……”
“骗你的!嗨!”
锦绣趁寒酥松懈一个翻身扭转局面。
“嘿嘿,小豆丁你还太嫩了,快让姐姐看看你发育没有。”
寒酥闭着眼睛挥舞手脚,看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和翻壳乌龟差不多。
“呀呀呀呀……别过来别过来!”
锦绣被寒酥啪啪打了好几下。
“哎呀哎呀,小豆丁别打别打!”
寒酥哪还听得进去,闭着眼撒泼打滚。
锦绣暗生恼火,按住寒酥两只手。
“喂!你发羊癫疯啊!”
寒酥睁眼瞧瞧,看锦绣披头散发面相凶恶和女鬼差不多。
“锦绣……你好吓人啊。”
费了大力气哄好锦绣,寒酥也老实了。她乖乖坐在镜子前任由锦绣给她梳头。
“一会回你房间去。”
“哦……那个……我回去还能不能再回来啊……”
“不行!”
“为什么啊……我想和锦绣一起睡。”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都多大了。”
寒酥也不高兴了,瘪着嘴嘀咕。
“这有什么关系嘛……就是想和你一起……”
……
寒酥突然眼神一亮。
锦绣看她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估计是寒酥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锦绣我先回去了。”
寒酥也不梳头了,急匆匆离开。
过了半晌也没动静,正当锦绣以为平安无事准备上床休息了,只听得一群人叮叮当当。
寒酥推开门兴冲冲。
“锦绣锦绣,我把床搬过来啦!”
这边说着,那边七八个男佣人抬着大床进来了。
寒酥指挥他们把床放在锦绣床的旁边两张合成一张。
锦绣无奈得很,她以为过去一年了寒酥这个毛病应该改掉了,没成想变本加厉。
现在像个吃奶的小狗成天赖在身边。
寒酥义正言辞装出很正经的模样。
“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不许过界也不许抢我被子!”
赶走那些男佣人,寒酥关好门憋着怎么也憋不住的笑。
寒酥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熄灯,休息。
月光的形状被窗户切割成规矩的样子。
锦绣的皮肤却是比月色还要白皙,笼罩月蒙蒙,她更加诱人。
寒酥背对锦绣不去看她,装出睡着的样子,只是眼睛瞪得比灯泡还亮。
山间虫鸣。
别样的安静。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安静,因为虫鸣很吵。
这是心理上的安静。
“锦绣你睡了吗。”
“没有。”
过了一会。
“锦绣你睡了吗。”
“小豆丁你睡不着吗。”
“不知道丽莎老师的病好些了没有。”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嗯,等我去过克洛洛市之后吧。”
不知不觉,寒酥蹭到了两张床的边界。
锦绣早知道她会做什么。
“喂,你要越界了。”
寒酥抱着被子咕噜噜滚过去,大眼睛忽闪忽闪。
“没有啦,两张合成一张哪还有边界啊。”
她钻到锦绣被子里。
“锦绣你听,是不是有猫头鹰叫?”
“怎么了?”
“哎呀我最怕猫头鹰叫了,听见就睡不着的……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
猫头鹰叫声特殊,听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庄园庭院,宅子门前有花坛水池,古拉仰望圆月,他的影子淡淡模糊。
“有些地方说猫头鹰叫就是有人死了。”
囚心走到古拉身边没去看月亮而是低头看花坛,他发现了一朵月色下盛开的蓝色小花。
那是一朵很小的,躲在众多比它高大的花朵下的小小花儿,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杂草。
囚心对古拉说的猫头鹰叫会有人死不置可否。
“上尉,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古拉看囚心饶有兴趣地盯着花坛好像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尽管那所谓的宝藏于大人看去不过平常。
古拉对此很是惊讶。
他有些怀疑,这个男人真的是传闻里的魔鬼?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怕囚心。
因为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也不是疯狂的恶徒。
除了那么一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他还算不得让人害怕的存在,对那些荷尔蒙躁动的青春少女而言他甚至是幻想当中的高贵王子。
这是当然了,不是经验丰富的契灵师自然不会明白关于囚心的传闻是何等骇人听闻。
国家契灵师的最低要求是高级契灵师,只有达到了这个级别才有资格向着国家级称号努力。
这是“绝”字契灵师下最高等级,可谓金字塔第二高的位置。
古拉觉得凭他的能力这辈子都很难达到国家级的称号,因为那不仅实力要拔尖,天赋,经验,阅历,功劳等等。
许多实力处在中小地位的国家,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这个称号而且还是后继无人,可能上百年才会有下一人继承。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那种满身杀气的人。”
囚心轻轻拨弄那朵蓝色小花。
古拉向山脚下的波尔市眺望,零零散散的灯火犹如树林中孤独的萤火虫。
“只是惊讶,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些强者而是选择了一个孩子。”
“强者?”囚心冷笑。
“上尉,你眼中的强者是那个样子?”
“你眼中的强者又是如何。”古拉反问。
囚心的表情毫不掩饰他内心的凛冽。
“那些不过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并且活了太久而失去自我的行尸走肉罢了,神裔和灵签订契约不就是怀着某种目的,想要借助灵的帮助而达成,上尉你的目的是什么,甘心当走狗?”
古拉皱眉却不是对囚心出言不逊的怒气而是认真思索。
“忘了。”
囚心被逗笑了。
“我听了很多人的答案,你还是第一个说忘了的人,我喜欢有趣的人,你算一个。”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古拉问。
“什么样的崇高目的让自视甚高的你成为她的守护者。”
囚心陷入短暂回忆。
“她的愿望很简单,不为了全人类也不为了拯救世界,她可不是那种有远大理想的人。她心肠小又容易满足,常常为了点小事而生气却又因为喝上一口热牛奶而兴高采烈。”
“上尉觉得这种人又怎么会有崇高的愿望理想呢。”
古拉讽笑。
“没有谁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不过柴米油盐,不过铜臭红装。那种想要创造美好世界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
囚心哈哈一笑。
“也许还真有那种人也未可知。”
“如果有,我倒是想见见他是疯的还是傻的。”
“二位谈什么呢。”瑞利安心中有事无法安睡,出来散散心正巧碰见门前二人。
“世子殿下,卑职正在聊有没有那种为了创造美好世界而努力的笨蛋。”
“古拉上尉觉得没有?”
“属下是觉得那种人很蠢,早晚会被现实击垮。”
“这种笨蛋,我还真见过一个。”瑞利安不像说笑。
囚心毫无避讳直接提起了瑞利安的秘密。
“该不会是殿下的爱人吧。”
瑞利安怔愣然后明白囚心说的是谁。
“他啊,可不是那种人。”
“哦,那也是,太子殿下可不能是那种天真的笨蛋,那是只属于小孩子的梦想。”
瑞利安和古拉脸色大变。
世子殿下的秘密爱人是当今太子,未来乌托国皇帝,这种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古拉能知道是因为曾受亲王委托去调查瑞利安,否则这种秘密被外人知道怎么说也活不成。
由此也能看出亲王对古拉的信赖。
瑞利安第一时间去看古拉。
“殿下,卑职绝没走漏风声!”
囚心坐在花坛边,笑盈盈。
瑞利安对囚心没什么印象,但是现在这个男人给了他如山的压力。
他和太子的事情极其秘密,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家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是皇室,若暴露出来那更是被天下人耻笑。
这件事封锁的非常严密,为此有很多人被牵连暗杀。
现如今,这个第一次见面还不过一个晚上的男人,怎么会清楚堪比国家机密的秘密。
“先生……是……怎么知道?”
瑞利安有些结巴。
“殿下不必惊慌,我还不是那种用别人的秘密当乐趣的人。”
瑞利安抿嘴,作揖。
“万请先生保密!”
“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瑞利安还是不能放心,万一囚心转过头就把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
他的心思囚心自然看得出。
“殿下,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但有些事情感兴趣,我们不妨做笔交易。”
囚心眯眼而笑。
“我喜欢做交易,这会让双方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我觉得这笔交易对殿下而言是绝对值得,你说呢。”
瑞利安郑重问道“先生当真保密,我如何信得?”
“我用寒酥保证,古拉上尉也可做见证人,若我泄露那么凭殿下的势力,想要对付寒酥这么个小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
瑞利安眼神问古拉。
“殿下可放心,灵主对契约灵的意义非同一般,凡是自愿签订契约的灵都意味着将灵主视为自己的性命。”
古拉意味深长。
“更何况是以拒绝签订契约而杀死灵主闻名的禁忌之灵,寒酥对他肯定还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瑞利安咬牙。
“好!先生有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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